金陵的六月進入了尾聲,熱浪襲襲、谷風陣陣、蟬鳴不止、蓮葉田田。
侯玄演在內院,也不梳頭攏發,散發披襟坐在湖心亭,以避酷暑,內庭院中假山、曲廊、人工湖、翡翠軒各種名貴的花朵,開的爛漫。
只聽說沙場秋點兵,很少有人在三伏天起戰事,確實每到酷暑,很少有人興師動眾。去年這個時候,滿清一路南下,就是為了避暑才班師回朝,給了江南漢人一個喘息的機會。這當空的烈日,就是最大的攔路虎。根本不需要敵人,在這日頭下行軍,就要損傷很多兵力。尤其是對軍心士氣,更是很大的打擊,你要是強迫士兵在這種天氣行軍,就像是把他們推向火爐,沒有人願意為這樣的將帥拼命。
侯玄演微盍雙眼,坐在亭中,突然聽到一陣甜脆的笑聲。抬頭一看,靈藥和顧菱兒,攜着手兒,笑嘻嘻地走來。兩個人穿着月白色的條衫,靈藥是酒紅色的比甲,顧菱兒是粉色的。因為是在深閨內院,也不怕被人看了去,都是清涼的衫子,裏面貼身的小比甲看的清清楚楚。
兩個小丫頭一人手裏拿着一個小籃子,看到侯玄演在這,靈藥吐了吐舌頭,站定了過來請安。顧菱兒揮舞着粉拳,直接撲倒了他的懷裏。
「你們兩個,這麼熱的天,亂跑什麼?」
顧菱兒從旁邊的果盤裏,抓起一個荔枝,握在手裏遞給侯玄演。見到侯玄演伸手給她剝了,才奶聲奶氣地說道「我們要去摘花,賽賽姐姐說要教我們調配胭脂。」
侯玄演望着眼前的靈藥,白色的紗裙內罩着大紅的貼胸比甲,日影中絲綢薄如蟬翼,根本擋不住內里玲瓏剔透的玉骨冰肌。侯玄演抱着一手荔枝汁液的顧菱兒,瞧着眼前的靈藥,眯着眼細細端詳起來。十二歲的少女,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兒,含蓄而神秘。
靈藥剛開始還不覺的什麼,慢慢地被他看得面紅耳赤,覺得心裏毛毛的,後院的卞敏時常對她說的一些浮浪的話,都湧上了心頭。靈藥心中小鹿亂撞,慢慢地身子一軟,鼻息都變得熱了起來。但是侯玄演的目光如有實質地在她稚嫩的嬌軀上遊走,靈藥終於忍不住,紅着臉低聲叫了句「老爺」
侯玄演捏着顧菱兒,問道「你喜歡靈藥姐姐麼?」
顧菱兒將嘴裏的果肉,咽下去之後,才說道「喜歡。」
「不錯,很有孩子緣,隨我。」侯玄演滿意地點了點頭。
靈藥正在緊張兮兮的,聽了這話,掩嘴笑出了聲「老爺就會說笑,奴奴怎麼可能隨老爺呢。」
侯玄演站起身來,伸手招呼了一聲,過來個丫鬟。將顧菱兒遞到丫鬟手上,侯玄演說道「帶夫人去採花,然後送到卞塞塞那裏。」
小丫鬟應諾一聲,拿起顧菱兒的小花籃,帶着她走出了亭子。
靈藥臉色慢慢變紅,看這侯玄演一步步靠近,想要後退,雙腿卻灌了鉛一樣,怎麼也不敢邁開步子。
「回去換一身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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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藥跟着侯玄演,從馬車中下來,已經到了宮門外。
侍衛緩緩打開了宮門,侯玄演指着宮殿,說道「你知道這是哪裏麼?」
靈藥水汪汪的眸子,緊緊地盯着宮門上那個牌匾,上書「玄武門」三個大字。
「這裏是皇宮?」
靈藥雖然沒有來過這裏,但是早就無數次翻閱奏章的她,甚至比很多在宮裏當值的,都清楚這個地方。
侯玄演牽着她的手,靈藥的手指纖細,但是握在手裏有一絲涼意。就算是在三伏天,這雙纖纖玉手,都可以傳出冷颼颼的涼意。侯玄演將她抱下馬車,帶着她一步步往裏走「這裏有一個小孩兒,你們以後就要一起生活。你教她讀書、認字、翻摺子,就像我教你那樣,好不好?」
侯玄演感覺到靈藥的手掌一顫,聲音略帶些緊張和興奮,低聲問道「爺,你說的是皇帝陛下麼?」
她可不是養在深閨的懵懂少女,這個女孩每天都沉浸在天下各處上奏的摺子中,耳濡目染之下,對國家大事一清二楚。自家老爺扶立先皇遺腹子,這樣的大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侯玄演心中一笑,這個小妮子玲瓏通透,她這樣問自己,不是想得到自己的回到,只是想告訴自己,她清楚明白自己的使命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