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俊臣進入養心殿的時候,偷偷抬眼看去,發現德慶皇帝此時正手捧着一本《西湖夢尋》細細品讀,神色之間滿是專注與嚮往。
這本《西湖夢尋》,趙俊臣也有了解,乃是前朝的六休居士所著,在描寫西湖勝景上自具慧眼,對杭州一帶著名的山水、寺院、祭祠等等進行了詳盡的描述,又按照遠近距離的排序依次寫來,把杭州的古今世情盡數展現在讀者面前,且每篇都會選錄先賢時人的詩文若干,更使山水增輝,讓讀者不由入勝。
顯然,隨着會試結束、殿試即將開始,而太子朱和堉所負責審辦的「南巡籌備舞弊案」也漸入尾聲,德慶皇帝對於接下來的南巡,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看到趙俊臣進入御書房,德慶皇帝把《西湖夢尋》放到手邊,還未等趙俊臣行禮問安,就已是笑罵道:「你終於捨得來宮裏向朕問安了?自從那日早朝上你與黃有容起了爭執算起,已是有大半個月時間沒來宮裏向朕請安了吧?最近這些日子,朕也就只能在早朝上見見你。若是你再不來,朕還以為你如今心裏面只惦記着與黃有容的事情了。」
德慶皇帝的話語之間,若有若無的帶着一些敲打,但看其神色表情,心情尚佳,似乎並非是真的在責怪趙俊臣。
所以,對於德慶皇帝的些許敲打,趙俊臣並不擔心,只是在行禮問安之後,討巧道:「陛下明鑑,臣無時無刻不敢忘記陛下的恩德,也是時時想着進宮伴駕,然而臣在前些日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是得罪了黃閣老,這段時間為了應付黃閣老的反擊,已是頗有些手忙腳亂不說。若是再與陛下見面太多,亦不免會讓人懷疑陛下您日後處事決斷的公正,而臣自然不敢因一己之私而壞了陛下您的聖譽。
何況,眼看着南巡將近。到時候臣也要伴駕隨同,所以戶部的一些事情,必須要提前安排妥當,如此陛下您也才能安心的南下巡遊。依臣看來,相比較入宮伴駕,能讓陛下您沒有後顧之憂的安心南巡,才是臣真正應該做的事情。所以還請陛下見諒!」
聽到趙俊臣的解釋之間,無處不在暗示自己的忠心耿耿,仿佛一心只為德慶皇帝考慮,而德慶皇帝失笑之餘。卻是不置可否,只是輕哼道:「哦?你如今面對黃有容的反擊有些手忙腳亂?朕怎麼不覺得?自從你們兩人發生衝突之後,朕只看到你對黃有容步步緊逼,而黃有容唯一的反擊手段就去派人到戶部查賬,結果到現在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依朕看。如今手忙腳亂的是黃有容黃閣老吧?哼!這個黃有容,一大把年紀,越活越回去了,朕雖不喜歡朝中有黨爭出現,但他貴為閣老,竟是連你這個年輕小輩都爭不過,朕還能指望他做什麼!」
其實。趙俊臣與黃有容之間的這場黨爭,是德慶皇帝所默許的。
因為將來在南巡期間,太子朱和堉會留京監國,而閣老黃有容則是留京輔政,德慶皇帝自然是期望趙俊臣與黃有容的這場黨爭,可以損耗一些黃有容的勢力影響。太子朱和堉到時候也能少些掣肘、多辦些事情、並藉機樹立威望。
不過,德慶皇帝最期望的局面,卻還是趙俊臣與黃有容的兩敗俱傷,畢竟趙俊臣這段時間以來的權勢影響增長的太快了,已是有些超出了德慶皇帝的預料與控制。
然而。德慶皇帝卻沒想到黃有容身為堂堂閣老,竟是這般沒用,這段時間只是被趙俊臣壓着打,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如此一來,黃有容的聲勢固然如期望般大為受損,但趙俊臣一派在朝中的影響力卻愈加的強大了。
所以德慶皇帝此時的言語之間,對黃有容頗有些「恨其不爭」的味道。
…………
另一邊,聽了德慶皇帝的這番評論,趙俊臣剛準備解釋些什麼,就已是被德慶皇帝揮手打斷,道:「好了,你也不用向朕討巧賣乖哭可憐,朕還沒那麼容易糊弄!說吧,你今天怎麼想起來要見朕了?可是又出了什麼事情?」
趙俊臣笑道:「回陛下的話,是出了點事情,但卻是一件喜事。」
「哦?什麼喜事?」聽趙俊臣說是喜事,德慶皇帝面上也露出了些許期待。
「陛下,臣剛剛得到西廠的傳訊,稱太子殿下他已是處理完了各地的『南巡籌備舞弊案』,並即將回京復命了!這次太子殿下在辦案期間,懲辦了大量的貪官與地方惡霸,歸還了逾萬百姓公道,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