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陶。
李進按着刀環,站在城頭,靜靜地看着委迤而來的豫州軍,嘴角輕挑,帶着一抹不以為然的冷笑。
江東兒終究不堪大用,像孫策那樣的奇才畢竟是少數。朱桓勇則勇矣,可惜無謀,不識兵機。如果他提前半個月,搶在秋收結束之前圍城,或許會有威脅。定陶城堅固,易守難攻,只能圍困。如今秋收已經結束,定陶城裏的糧食至少可以維持三個月,他想破城,至少要三個月以後。
至於三個月以後怎麼辦,李進暫時不去想。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沒什麼選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過既然上次在浚儀沒淹死,他相信上蒼不絕李氏,一定會有轉機。
校尉李封大步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看城外的豫州軍,故意撇了撇嘴。「滿寵這酷吏,真的甘心做江東兒的爪牙啦,居然做了前鋒。不過這孫策還真是慷慨,別的刺史都不帶兵,滿寵卻能指揮數萬大軍。他是故意做給我們兗州人看的吧?」
李進沒有接李封的話題。雖說是同宗,他對李封卻沒什麼好感。只是用人之際,李封又是定陶大姓,他不能不給三分面子。
「城防如何?」
「放心吧,萬無一失。」李封拍着胸脯,指着遠處滿寵的戰旗說道:「此戰過後,滿寵如果還活着,會安心做個酷吏,永遠不再帶兵。」他摸了摸鬍鬚,又有些遲疑。「不過,將軍,糧食只夠三個月啊。」
「三個月足夠了。你忘了陳公台、沮公與都說過麼,孫策已是強弩之末,他堅持不了多久了。國雖大,好戰必亡。十餘萬大軍,四面征戰,他就算有錢,還能有那麼多糧?放心吧,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來逞一下淫威。用不了三個月,攻不下這城,他就只能撤退。」
李封沒吭聲。他知道李進想報仇,可他沒有報仇的心思。如果不是孫策非要奪世家土地,他早就降了——不僅是他,兗州絕大部分世家都是這麼想的。誰知道孫策哪根筋搭錯了,居然一步也不肯讓,但凡靈活點,至於鬧到現在這個局面麼。
讓孫策吃點苦頭也好。吃了苦頭,他才有可能讓步。至於李進,他不肯投降也沒關係,到時候綁了他,送給孫策當見面禮。可惜,這次統兵的不是孫策本人。
見李封出神,眼神閃爍,李進咳嗽了一聲。李封一驚,連忙笑了兩聲,掩飾自己的不安。兩人又說了幾句城防的事,李封便託辭查看城門,轉身走了。李進也沒攔他,獨自站在城頭,想自己的心思。
定陶在濟水北岸,南門緊鄰濟水,無法展開兵力。滿寵要攻城,首先得渡過濟水。渡水本是一個阻擊的好機會,但李進沒有這個計劃。他清楚雙方的實力,滿寵這一萬多人是從二十豫州兵中精選出來的,戰力不弱,曾與董昭打得平分秋色。他就算出城截擊也沒有取勝的把握,萬一損失太大,兵力不足以守城,定陶就算是拱手相讓了。
即使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他相信朱桓也不會讓滿寵獨自攻城,後面肯定還會有大軍,以及騎兵。李典說過,江東軍的騎兵數量雖然不多,卻極精銳,虞縣一戰,閻行以甲騎突擊,輕騎追殺,險些直接要了張郃的命,兩千冀州騎兵轉眼就沒了。
李進沒有那麼多騎兵,也不想冒這個險。他就守住定陶城,看着滿寵、朱桓頓兵城下,無功而返。
滿寵沒有輕易渡河。他在濟水以南紮下大營,然後安排斥候四處打探消息,尤其是定陶城周圍的莊園。他派人去聯絡,宣講豫州的真實情況,勸他們投降,不要自尋死路。這是最後的機會,等大軍到了他們莊園門口,他們再想投降可就遲了。
身為兗州人,滿寵盡一切可能的想勸降,但效果卻不怎麼樣,只有兩家接受了他的建議,表示歸順,帶着錢糧和部曲來助陣。絕大部分世家都大門緊閉,根本不讓滿寵的使者進門。雖然知道兗州遲早會落入孫策之後,但他們還是希望多堅持一陣子,直到孫策讓步。
滿寵也沒辦法,只能表示遺憾。
兩天後,朱桓率領步騎兩萬多人趕到定陶。他同樣沒有急着進攻,只是派人搭起浮橋,命閻行、文丑各率兩千騎兵渡河,打探情況,隔絕交通,阻擊可能到來的援兵。
李進在城上看得清楚,不屑一顧。除了董昭,他沒有其他的援軍可以指望,即使是董昭,現在也不可能趕來增援,他一定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