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被拋棄的,望向謝容景的目光充滿歡喜和赤誠,瞳珠乾淨的像是黑曜石。
宿潤墨笑笑,「他快要死了,我們都快要死了。」
少女歪了歪頭,有些不解。
她聽不懂很多話,就連死亡是什麼,她都不清楚。
&就是再也不能陪伴你,」宿潤墨盯着她的雙眼,「再也無法品嘗這世上的美味,再也不能和朋友把酒言歡。他將孤獨地墮入深淵,將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少女依舊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但通過他的語氣,她明白死亡似乎是一件非常痛苦悲傷的事。
她喜歡那個人,她不希望那個人傷心。
宿潤墨指了指神秘的八卦陣,「只要把你的血液溶進圖案上鐫刻的溝槽線條,說不定就能讓他活下去……要不要試試?」
八卦陣型就在他們旁邊,宿潤墨還特意示範了一遍。
阿憐害怕血。
她咽了咽口水,望一眼謝容景,終於鼓起勇氣來到陣型邊。
她緊張地劃開手。
殷紅的血液汨汨滲出,順着溝槽朝八卦陣的中心點匯聚。
宿潤墨靜靜看着,面色冷峻。
這段時日以來,他從吳嵩那裏聽說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南疆蠱毒。
甚至有的蠱毒,能徹底復刻出一個音容笑貌完全相同的人。
他賭,賭這個藥人的血液和蘇酒是一模一樣的。
只要她們的血液一樣,就能通過八卦圖復活竹榻上的女人。
他查過史料,大隋最後一位公主天性善良,她一定不會坐視司空辰大開殺戒。
只要把她弄醒,說不定就能阻止今夜這一切!
遠處上空,司空辰看見藥人居然蹲在血槽邊放血,幾乎徹底失控!
他是想讓阿珠活過來,但不是用這種方式!
用這種方式復活的人,後遺症非常嚴重,甚至餘生都將活在痛苦之中!
他發瘋般掠向八卦陣,卻被元晟和蕭廷琛同時阻攔!
&開!」
司空辰厲聲怒吼,周身湧出的澎湃內力,把四面八方的廢墟全部震碎!
無數條粗重的黑色鎖鏈出現在他手中,他揮舞着鎖鏈,蕭廷琛和元晟與鐵鏈糾纏,手中的長刀發出無力的悲鳴,急劇顫抖着仿佛即將折斷!
兩人都受了很重的傷。
傷口崩開,粘稠的血液染紅了衣裳,滴滴答答灑落在地。
他們死死盯着司空辰,不肯退後半步。
藥人少女依舊蹲在八卦陣旁,嫣紅的血液漸漸灌滿半座溝槽。
司空辰發瘋般抖動黑色鎖鏈,一聲悲哀脆響,元晟手中的長刀瞬間折斷!
他和蕭廷琛的身形宛如紙片,無力地跌落在地。
司空辰朝阿憐疾速掠去!
墓和天樞的暗衛終於解決掉對面的暗衛,拖着重傷欲要阻攔司空辰。
黑色鎖鏈毫不留情地掃過他們,他們甚至連抵抗之力都沒有!
花月姬注意到司空辰,不顧自己正和花朝酒對打,操縱着琴弦掠向司空辰。
花朝酒的白練本欲從背後襲向花月姬,乾淨如琉璃的眉眼現出一抹複雜,終是沒有出手。
無數琴弦在半空中纏住司空辰的手腳。
琴弦鋒利,老人的腕部隱隱有血絲滲出。
司空辰緩緩抬眸。
蒼老的雙眼猩紅可怖,他甚至沒怎麼用力,就繃斷了所有琴弦!
龐大恐怖的反噬力道把花月姬震開,少女當場吐血,若非花朝酒用白練暗中接住她,她必定會從半空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他們加起來拖延的時間,也不過短短兩瞬。
阿憐呆呆跪坐在八卦陣旁,小臉蒼白消瘦。
她的血液止不住地往溝槽里流淌,還差半盞茶的時間,就能灌滿整座八卦陣。
半空中傳來破風聲。
粗重的黑色鎖鏈交織作響,長夜中格外震人心魂。
眼見着鎖鏈一端即將擊向阿憐,一道殘破狼狽的身影擋在了阿憐身前。
謝容景浴血而立,手中提着的長刀出現了無數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