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藤原彰的自述(二)
1941年7月18日,我們陸軍士官學校第55期的學生畢業了。1922年7月2日出生的我,剛滿19歲,就成了一個比部下士兵還要年輕的軍官。這是因為在陸軍士官學校的歷屆學生之中,我們第55期學生由於受到戰爭時局變化的影響而在最短的修業時間之內就畢業的緣故。
由於1937年開始的侵華戰爭的擴大和傷亡大大超過了日本軍隊所預想的程度,所以陸軍現役軍官嚴重缺乏。於是在陸軍士官學校第53期學生於1937年春天入學以後,陸軍當局又在1937年的秋天擴大招生,並大幅增加了1938年春天入學的第54期學生的招生名額,本來應該於1939年春天入學的第55期學生也提前在1938年12月入學,因此入學考試也提前到1938年的9月。我當時作為參加陸軍士官學校入學考試的眾多中學生中的一員,其實只不過是一個中學四年級的學生,也就是說,在五年制中學的第四學年的第一學期完了之後,我就參加了陸軍士官學校的入學考試,並在四年級第二學期的期中進入了陸軍士官學校。
進入陸軍士官學校以後,我們第55期學生接受了速成教育。從1938年12月到1939年11月,我們僅僅用了一年時間,就學完了通常情況下需要學習兩年的全部預科課程,其中許多的學科和科目都被刪減掉了。預科課程完成以後的部隊實習按照學制應該是半年,而我們第55期學生的部隊實習縮短到了四個半月。伍長和軍曹的勤務學習也分別用一個月的時間就草草地完成了。自1940年4月1日開始的本科教育也被大大縮短,原來兩年的學制被縮短為一年零三個月。就這樣,我們第55期學生到1941年7月就提前畢業了。
由於是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完成的速成教育,我們這些學生作為未來的軍官原本應該具備的知識顯然是欠缺的。實際上,當我們後來到了戰場上的時候,在陸軍士官學校所接受的那些軍事教育其實有很多都是毫無用處的。舉個例子來說,在被刪減掉的學科裏面首先就有國際戰爭法。在明治大正時代,由於學習了國際戰爭法規,所以不管是日俄戰爭,還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對於被日軍所俘虜的俄國人和德國人的待遇多少還能在某種程度上給予注意。而我們這些陸軍士官學校的學生卻根本沒有學習過國際戰爭法規的相關知識。
接下來的問題是,陸軍士官學校的所有戰鬥教育和戰術訓練都貫穿着以蘇聯軍隊為假想敵的原則思想。因此在實際上,對於將要在中國與之作戰的中國軍隊,對於與八路軍的游擊戰作戰的方法,我們一次也沒有學習過。同樣,對於將要在太平洋戰場面對的美國軍隊的作戰方法,我們也是一點兒都不了解。
1941年7月18日,天皇參加了我們陸軍士官學校的畢業典禮。同日,我被晉升為曹長,同時被任命為見習士官。因此,在我腰間也掛上了長劍(即日軍軍官使用的軍刀),取代了原來掛着的牛滂劍(短劍,即下士官和士兵使用的刺刀)。在我完成預科的學習成為士官候補生以後,就到了駐紮於東京青山地區的近衛步兵第四聯隊(簡稱「近步四」)擔任隊副的勤務工作。當然,作為隊副的實習期限也被縮短了。
在今年的4月,滿洲匪患四起,關東軍也遭到敗績。漸漸的,匪患逐漸長大,這時連關東軍都壓制不了他們,關東軍一敗塗地。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被趕出帝國經營十年的滿洲,。
於是,在從陸軍士官學校畢業之前的一個月,我接到命令,讓我轉而隸屬於駐紮在中國華北的第二十七師團所屬中國駐屯軍第三聯隊的命令。這個第二十七師團的前身,就是自義和團事件以後,日本根據《辛丑條約》獲得了在中國華北的駐軍權,日本陸軍用來侵略中國的「中國駐屯軍」,也是那支發動盧溝橋事變、擴大侵華戰爭的部隊。1937年,該部隊被改編成為師團以後,其所屬的各聯隊以所謂「重視傳統」為名,仍然在部隊番號上附加了「中國駐屯」的原有名稱。
陸軍士官學校的畢業生們在畢業典禮結束後,就分別前往各自所屬部隊的駐地,分別之際互相說着「咱們下次見面將是在靖國神社」之類的話。但是被派往中國的畢業生們並沒有立即赴任,而是分別到各自部隊的後備補充隊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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