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人不少,站着坐着好幾個人,病人就一個,在張興隆對床。
張興隆看了看,是倪老二倪成力,也算是社會人,原來就認識只是不熟,這回到是碰到一起了。
他哥叫倪成軍,在這和倪老二單位一個同事在這照顧他。
他同事叫曲國輝,外號叫曲嗑巴,瘦瘦高高的,沒什麼名氣,不過他哥挺出名,外號叫曲瞎子,挺有號的。
其實這邊的男人,年輕的時候多多少少都在社會上晃當過,都打過架惹過禍。
倪軍自己沒什麼名兒,不過交際面挺廣,和不少有名有號的人都能說得上話在一起玩那種。
他得的是氣胸,有點重。
氣胸就是肋部漏了,外面的空氣進去以後壓迫肺子,導致人不能呼吸。
這個病引起的原因有很多種,劇烈運動,力氣沒使對勁引起的抻傷,重力壓迫,重擊,摔傷,刀傷或者棍棒擊打都有可能。
治療氣胸的方法看上去有點野蠻,從肋骨縫裏插一根膠管到胸腔里,把氣排出來。膠管的另一邊是一個大瓶子,擺在床下面,裏面是排出來的水,摻着血,有點嚇人。
這根管子插多久完全是因人而異,必須得把胸腔里的空氣排淨,肺子受傷的部位復原了,才能拔掉縫合。
看着特別遭罪,完全不能動,呼吸都不能大口,說話得輕聲細語的,要小心不能引起咳嗽,更不能使力。
其實得這個病的人除了肋骨上插根管子其他的地方都是健康的,你說難受不?
「這是怎麼了?怎麼弄的?」張興隆進屋就看到了這幾個人,倪成軍在餵倪老二喝水,曲嗑巴坐在另一張床上抽煙。職工醫院對煙的管理不那麼嚴。
「你怎麼也來了?手怎麼了?」倪成軍扭頭看到張興隆問了一句。
「工傷,絞帶掛了一下。利子怎麼了這是?」
「特麼的,讓人捅了一刀,扎肺子了。」倪成力有點虛弱的說了一句。
「誰呀?」張興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說說,說了你,你還認識怎,怎麼的?」曲國輝在邊上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你在這幹什麼呀?」曲國輝和倪成利單位是一千門,本鋼在南芬的電話交換車間,就在張興隆家上片,十號樓樓頭上,從小到大沒少去那院子裏禍禍。
「陪,陪他,還還能,能幹乾乾幹啥?」曲國輝指了指倪成力。
廠礦里都有這個規定,一個工人住院了,傷病夠重的話,會派一個工友過來陪護,張興隆這也有,不過張興隆沒用他過來,可以回家玩去了。
「那這插個管子幹什麼?」
「排氣唄,把裏面的空氣排出來。」
張興隆撓了撓下巴:「這特麼,瞅着可夠遭罪的了。吃飯喝水沒事兒吧?」
「沒事,別的地方也沒病。」
「那上廁所怎麼弄?連這瓶子一起捧着?」
「不用,把管子抽出來,回來再插回去就行了。來回捧着再摔了也熱鬧了。」
鄭喜梅穿着白大掛背着手走進來,倪成軍站起來和他打招呼:「鄭大夫,值班啊?」
「值班,過來看看,沒什麼事兒吧?」鄭喜梅笑着點點頭,伸手在張興隆肩膀上拍了一下,彎下腰,掀起衣服觀察了一下倪成力胸口插管的位置,又看了看瓶子裏面。
「還行,挺好,別使勁兒,有個半個月差不多就能拔管了。別大魚大肉啊,喝點粥就行了,煙酒千萬別碰。」
「本來吧,還沒想什麼,你這一提醒到是想抽煙了。」倪成力看着鄭大夫說了一句。
「要是不怕死你就抽,那才過癮呢,抽一口三頭冒煙。」鄭大夫笑着站起身子,看了看張興隆:「你這怎麼樣?疼不?」
「還行,能挺住。」
「堅持一下吧,儘量忍着,今晚是最疼的時候,堅持過去就好了。儘量別打止疼針。」
張興隆點點頭。這會兒他也並沒有感覺有多疼,就是嘶啦嘶啦的扯着,完全能忍住。
「怎麼的?感覺不疼是吧?感覺我說的嚴重了。你等晚上你睡覺的,那會兒你就知道什麼是疼了,不叫出來都算你是一條好漢。
你們幫我監督他啊,他要是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