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陽自海平面一躍而起,如同猙獰的海妖旗在桅杆上翻滾而出。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第一縷陽光從黑布風帆上流淌下來,將甲板上的幾人,也染成金色。
「風向正好。」女船長調整着帆索,對着站在船頭的天狼露出一個神采飛揚的笑容,她豎起大拇指,大喊:「風向東南,可以啟航!」
天狼回以微笑,他朝身邊的傳令官點頭示意。
羅馬海軍特有的低沉號角聲響起,那停泊在利帕里港灣的成百艘海盜船,像是也感受到了羅馬人嚴謹的軍紀,他們在沉默中,調整着船體的姿態,依次駛出港口。
站在船頭甲板下方的海盜首領鯊魚,心懷感嘆地看着這些曾經是烏合之眾的海盜船,以着從未有過的整齊隊形,跟上了愷撒所在的海妖號。他的鯊魚幫排在海妖號的左翼,而七箭頭的船隊護在愷撒的右翼。其餘的海盜船跟在後面,形成了一個粗略的箭頭的形狀。
「原來七箭頭早就是愷撒的人了。」鯊魚喃喃地道。
烈熊淡淡地看了一眼不遠處成排的黑帆:「你也不算晚。」他淡聲道。
鯊魚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晚不晚的,我也不在乎。自從看到愷撒手下留情,並沒有真的燒了我的船和利帕里城後,我就看開了。」鯊魚將手放在心臟處,眯着眼盯着朝陽,「這裏曾經心如死灰,如今已經再次復活。只要能開船,我什麼都不求了。」
烈熊的嘴角浮起隱隱的微笑。
半個小時前,當船長們得知自己的船,並沒有真正被燒毀,他們看到的大火,其實只是利用視線的錯覺,而被點燃的,加了料的船板時,他們喜極而泣。那狂喜的神情,像是恨不得跪下來親吻愷撒的靴子。然而海盜們同時也明白,那大雨都澆不息的大火,又是多麼的令人膽顫,如果愷撒決定真的燒了他們的船,只是舉手之間的事。
誓言和畏懼加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堅不可破的信念,那就是永不背叛愷撒,只有死亡能打破誓言。
這時,天空中傳來一聲悽厲的鳴叫,一個黑點自羅馬的陸地線迅疾而來。
烈熊轉身來到船舷邊,盯着那黑點,當他看清那黑點是一隻花毛的蒼鷹時,他用力地揮手:「這裏,小花,這裏!」
天空之上,銳利的鷹眼在下方密密麻麻的艦船之間巡視,接着它捕捉到了一個年輕的身影。英俊的臉孔,和鷹眼一樣清晰的眼眸,薄薄的嘴角,總是帶着一絲的弧度。就是他。它開始收翅,俯衝。一個狗熊一樣的傢伙居然敢上前攔住它的去路,它惱怒地尖叫一聲,翅膀用力一扇,氣流拍在那狗熊的臉上,讓他發出一聲大叫。它畫出一個漂亮的弧線,繞過了桅杆,在一眾人驚訝的視線中,落在了船頭的女妖雕像的頭上。
「嘿,小花。」少年含笑朝它打招呼。
這是什麼鬼名字?人家的名字明明叫箭頭!蒼鷹不滿地斜睨着那少年。這孩子被那些蠢人帶壞了,它叫箭頭,箭頭,該怎麼讓這個傢伙明白?
「真乖。」天狼抬手解下了蒼鷹腳上的紙卷,對蒼鷹滿懷怨念的眼神視而不見。
烈熊心有餘悸地走到近前:「愷撒,這鷹很兇啊。你小心一點。」
天狼一邊讀信,一邊漫不經心地抬手撫摸着蒼鷹腦袋上軟羽:「哪裏凶?小花最乖了。」
乖你的頭,老子是鷹,不是狗!蒼鷹強忍着啄掉那少年手指的念頭。然而它知道這個少年很重要。這是它在長達半年的訓練中,被持續灌輸的念頭。如果有必要,它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拯救他。可這傢伙能不能至少將它的名字叫對?
「有什麼新消息嗎?」烈熊問道。
「西西里那邊已經有了動作。」
「啊?他們這麼快就知道了消息?」烈熊吃驚地道,「難道我們這裏有內奸?」
天狼將手裏薄薄的莎草紙信箋揉碎,揚手讓它隨風飄落海面。
「不,不是內奸。」天狼淡淡地道,他的腦子裏閃過那個在酒館的後廚里,有着銳利視線的男人,「不是內奸。」他語氣肯定地重複。
烈熊不明所以,看着愷撒淡淡地揮了揮手,放了蒼鷹回程。
「不回信嗎?」
「沒有必要。」
「愷撒,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一直都有。」
烈熊只覺得一頭霧水,然而他同時也明白,當愷撒說話說得雲裏霧裏時,就是他不打算讓他明白的時候,既然如此,問也是白問。如果他需要知道,愷撒自然會讓他知道的。想到這裏,烈熊便釋然了。
半個小時後,天狼讓烈熊召集了所有的船長前來海妖號開會。
百餘位海盜船長,將甲板擠得滿滿當當,其餘的海盜船形成了一個半圓,護衛在海妖號的左右。
天狼站在船頭,俯視着下方屏息的海盜船長們,聲音清晰,穩定: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西西里的敘拉古。是的,沒錯,那裏早已經被海盜控制,而且據說,海盜的首領禿鷲還是鯊魚的好朋友。」
「咳咳,這只是謠傳。咳咳,事實是,我的妹妹是禿鷲的情婦,如此而已。」鯊魚尷尬地舉起手道。
天狼淡淡地微笑了一下:「這不重要。」
鯊魚鬆了口氣。
「敘拉古在北非航線中的重要性,我想你們比我更清楚。現在我要代表羅馬海軍去收回敘拉古。」
海盜船長中,有人小心翼翼地舉起了手。
天狼掃了一眼,淡聲道:「說。」
「偉大的愷撒,我只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為何,您不用您那些可怕而犀利的戰艦去攻佔敘拉古?我們都知道,您的幾艘戰艦,就可以打敗幾百艘的海盜船。」
天狼緩緩地掃視過眾位海盜船長的臉,他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疑問。不過他們都不敢將疑問說出來,甚至連表露出來時,都遮遮掩掩,不敢和自己對視。
天狼淡笑了一聲:「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不,不敢。」那名船長立刻跪了下來,在人群中匍匐下來,聲音發抖,「偉大的愷撒啊,請原諒我的無知和愚蠢吧。」
天狼微微一嗤,他扭頭看了眼天邊的雲層,忽然轉過來指着下方的眾人罵道:「我要是用我的艦隊,我還要你們做什麼?你們現在歸了我的手下,將來就要和我的羅馬海軍合作。你們除了打劫就是打劫,一個個頭上都頂着一個明晃晃的「賊」字,你們不覺得丟人嗎?」
天狼的脾氣來得突然,船長們被罵懵了,齊刷刷地跪了下去,只是低下頭時互相交流的眼光里,都透着不解。
他們本來就是海盜,有的人更是祖祖輩輩都是海盜,這是他們謀生的手段,他們不覺得丟人啊。
天狼用手指指着他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