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1月。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打了三個月的淞滬會戰最終以失敗告終。
清晨,天氣很冷,時時有凜冽的北風吹來,穿過一隊隊的人叢,透涼刺骨。
但是,對於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敗兵們而言,再冷也不覺得,更要緊的卻是逃命。
從嘉定向西通往崑山的公路,滿是潰兵,他們三三兩兩,勾肩搭背,許多人身上帶着傷,纏着紗布,行走的速度不快,都想要扒上一輛西向的軍車。
只是,大家也都知道,敵機隨時可能出現,到那時,坐在車裏反而不安全了。
公路上的軍車不多,不過也總能夠看到。
這輛軍車的速度不快,公路被人群擁塞,司機鳴着喇叭刺痛人的耳膜,前面的人自覺地讓開一條道路來,汽車剛要加速通過,忽然從路邊躥出了個人,扛着一挺輕機槍,正擋在軍車的面前。
「嗞——嘎——」司機緊急踩下了剎車,汽車在公路上磨出了一道十幾米長的黑印。
「你他娘的找死呀?」司機從車窗探出頭來,對着這個機槍手破口大罵。
機槍手反而衝着司機一笑,跑上前來:「大哥,行行好,幫個忙,這兩個兄弟走不動了,搭下你的車!」他說着指向路邊。
司機順着看去,見到兩個傷兵正在那裏,這兩個傷兵有些特殊,一個背着一個。
背人的傷兵年歲較大,頭上纏着紗布遮着眼睛,此時是一個瞎子;在背上的傷兵是個少年,他的一條腿沒了。
「原來是瞎子背着瘸子!」司機玩笑道,卻也僅止而已,只是說完又覺得有些心酸。
「他們能搭你的車嗎?」機槍手又問。
司機猶豫着,還是點了點頭:「我後面的車斗里沒什麼位置了,他們要是能擠,就擠一擠吧!」
「多謝大哥!」機槍手道着謝,快步跑向了那兩個傷員,幫扶着他們到車後。
車斗里果然裝滿了人,也都是些傷員,已然有人將這兩個傷員拉上了上去,腿瘸的少年感激地向機槍手道謝。
機槍手又跑到前面的車樓前,告訴着司機,可以開車了。
「你們是哪個師的?」司機問道。
機槍手道:「我是前敵指揮部警衛營的,那兩個傷兵我也不認識!路上看到他們走的艱難,所以就攔下了你的車!」
「前敵指揮部的人?你們不是早就撤了嗎?」
「誰說的?」機槍手道:「我們可是最後一批從嘉定出來的,雖然長官們走了,但是我們營長帶着我們留到了最後!」
「你們營長?」司機馬上問道:「是不是那個叫作西涼馬超的蕭營長?」
「是呀!就是他!」
「呵呵,他可是一個大英雄喲!我們戰區後勤部的人都知道他!」
正說之時,前面已然有人在高喊着:「一枝梅!你搞什麼鬼?怎麼還不跟上?」
「我們連長叫了!」機槍手一枝梅對着司機揮了揮手,扛着機槍飛快地奔向前去。
前面,是一隊排列整齊的隊伍,這是一個連的編制,在公路上走來,與這些潰兵根本格格不入。
雖然大家都是敗退回來的,但是這個連軍容齊整,排着兩列縱隊,手裏的武器也沒有丟。相反,他們還在路上撿到了不少被丟棄的武器,其中有一挺捷克式輕機槍。
誰都知道,逃跑的時候空着手跑才會最快,越是厲害的武器,就越是沉重,越會成為累贅。
此時的敗退,根本是沒有組織、沒有計劃的潰逃,師長找不到自己的團長,團長也找不到自己的營長和連長,便是連長和排長,也找不到自己的兵。
眾多的敗兵,渾如放野的一群鴨子,哪裏有空往哪鑽,恨不能自己的腿比別人長,比別人跑得快才好。
「不愧是中央軍呀!就連逃跑也這麼自信!」路邊一個粵軍少校,對這支走過來的隊伍衝口而出。
這話卻讓人聽着十分得彆扭,哪裏像是誇獎,分明是在嘲諷。
一枝梅正好從後面跑過來,聽了此言,停住了腳步,怒目而視,看了看那少校的軍服顏色,知道是廣東過來的,道:「要是連逃命都不會,你就只能去死
第1章 一群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