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晚有一搭沒一搭的輕叩着桌面,直直看向他。
「你……知道我與束淵的約定?」
「泠猜到了幾分。」
畢竟她到苓國邊境,是領了血族長老的密令,可卻未曾見過對束淵出手,這次還不尋常的答應隨他護送皇女孫瑢來都城。
長此以往,必會受血族長老猜忌。
束淵的手段陰私毒辣,私底下更是豢養了無數見不得光的黑暗勢力。
實力不知深淺。
他若是存心想讓她歸降墨城,必會折其翼,斷其後路。
哪怕讓她……
變成一個不具任何威脅的廢人。
月泠看着她,指尖有些發白,如秋泓般的瞳孔墨色清冽,嘴唇翕合,欲言又止。
但最後,他只說道,「大人,莫要輕信旁人。」
千晚眸色微冷,「我知道了。」
略一仰頭,把杯中酒喝盡,血瞳忽而變得凌厲,突然揚手將空杯甩向門邊。
碰撞的聲響卻意外沒有傳來。
一道哀怨的聲音響起,西絡握着酒杯出現,斗篷下的臉帶着幾分不滿。
「本王都紆尊降貴找來了,你居然還這麼凶……」
「你來作甚?」
對着不識時務的人,她的語氣一貫冰冷。
西絡解下斗篷,露出裏面月牙白的衣袍,他的銀髮及腰,容貌昳麗,一雙血瞳仿佛融進了雨水,但卻和月泠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他的眼神,帶着種上位者的盛氣凌人。
哪怕是再恬淡溫柔的水,也被生生磨出了幾分刻薄。
「來投奔艾祭司。」
西絡泫然欲泣的擠出了一滴鱷魚的眼淚。
餘光不着痕跡的偷偷打量着月泠,頓時警鈴大作,緊挨着千晚坐下,「本王來得晚了,竟然不知,艾祭司又新收了個血奴,生得如此貌美。」
靠。
難怪這個壞女人這回一點都不垂涎他的美色了。
先前還曾信誓旦旦的說要為他遣散她寵愛的血奴們。
結果轉眼,一個又一個。
果然……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千晚對上他一幅盯着陳世美的神情,薄唇冷抿成一條線。
姑奶奶不就虐了他一次麼。
這血族王爵沒毛病吧,講話聽着陰陽怪氣的。
「你那個無顏奴呢?」西絡撅着嘴,疑惑道,「你把他丟了?」
千晚不悅的蹙眉,「叫他夜櫻。」
「喔……夜櫻。」
西絡不太在意的點了點頭,不經意瞥見她尾戒上的花紋式樣,眼神變得古怪,突然湊近,對着她魅-惑一笑。
「艾祭司守身如玉這麼久,不會真的是為了本王吧?」
再貌美的血奴又如何,沒有得到她的初擁,不也是一樣。
只是個取血的器皿而已麼?
千晚睨了他一眼,眼神凝着的冷意化成無數眼刀子,還帶着幾分譏諷。
……無聲勝有聲。
西絡冷哼了一聲,徑直閃身上了樓,果斷挑了一間最寬敞的房間,生氣的朝外撂下一句話。
「本王要住這!」
千晚又倒了一杯酒,看向對面神色略有些尷尬的月泠,冷着臉說道,「他有病。」
話音剛落,只見一盞燭台破門而出。
千晚沒伸手接,略往後側了側身,燭台精準的撞在桌沿上,摔成兩半。
語氣平靜。
「損失記在王爵名下。」
隱約還能聽見房間裏傳來的『壞女人』『摳門』的聲音,千晚眉頭一挑,對着月泠淡淡一笑,瞬間消失在原地。
然後便聽到一聲悽厲的慘叫。
「啊啊啊!!你居然敢放火燒本王柔順金貴的秀髮,你知不知道本王為了保養它費了多少心思啊!!!」
「艾千晚,本王跟你誓不兩立!」
「再鬧,你的斗篷也沒了。」
西絡的房間瞬間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