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指責,劉一九沒有反駁。
「確實,我不僅不會當爹,更不會當好一個丈夫……李銳,你自己想想,如果不是咱爹當初坐在那個位置上面,你會如何,你的孩子會如何。國家強大,總會有很多人需要默默地付出,我們處在這個位置上面,如果想要像外面的那些人,為了自己而活,誰都不為國家付出,我們這個國家會如何?」劉一九沉默了良久,把光着身子的李銳摟了過來,任由李銳哭着鬧着,粉拳不斷地砸着他的胸膛,罵他,等到她發泄完了,失聲痛哭,才把她抱在懷裏,用粗糙的大手給李銳抹去了眼角的淚花,才無奈地說道。
李銳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她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從小就背負着如此重大的責任。
別的孩子能夠享受到父愛,母愛,能夠有着快樂的童年,而他們的孩子沒有。
「父輩打下了江山,咱們就得為父輩守着。當初他們一無所有,無數先烈為了新中國的成立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我們整個民族重新崛起,為了我們整個民族不再受到欺負……」這些話,劉一九從來沒有對身邊的人講過。
老一輩,講的是奉獻精神,艱苦奮鬥。
而現在,改革開放了,條件好了,受到西方思想影響的中國人,在這方面,開始變得自私起來。
所以,很多人覺得建國初期的人們才是最為幸福的,雖然貧窮,但是他們精神上卻無比富足。
不是因為別的,就因為他們有着目標以及崇高理想——為中華民族強大富強而奮鬥。
李銳沒有說話,只是在劉一九的懷抱裏面不停地抽泣,眼淚順着劉一九的胸膛滑落,最終,才沉沉地睡過去。
「為了國家的強大,我們,誰都沒得選擇!總會有那麼一些人,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過。外面的那些人,尤其是把子女送出去的,誰在意這個國家是否強大?蘇聯,就是最為明顯的例子,曾經強大到讓這個地球顫抖的蘇聯,最終……」
劉一九喃喃地說道。
這些話,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過。
原本的那個世界,他只是一個編號為9527的實驗體,一群人為了國家能夠壓倒美國,秘密搞的實驗。
在這個世界,他的身份甚至比那個身份更加讓人痛苦。
無數人奮鬥了一輩子的理想,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而是為了那一輩人!
黑衛,為了這個目標,無數人犧牲。
大巴山基地裏面,無數人為了這個理想,幾十年都沒有走出過大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這精彩,跟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但是,外面世界的精彩,卻又跟他們脫離不了關係,沒有他們無私的奉獻,沒有他們日復一日地奮鬥,國防不穩,任何國家都能夠如同當年對滿清政府一樣欺辱,何來精彩可說?
這些年,劉一九一直都是在走還是留之間不停地搖擺。
甚至,他已經準備付諸行動。
黑衛的很多人,都是希望如此,畢竟他們的付出,從來都是得不到承認的。哪怕是大巴山基地裏面的這些科研人員,奮鬥了一輩子,最終除了名字留在秘密檔案裏面,直到國家對這些解密,名字才會出現在公眾的視線之中,然而,那些時候,這些人誰還能在?
劉一九問過所有的負責人,並沒有多少人願意離開。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事情,沒有想過自己得到什麼,搞技術,就是他們畢生的理想,讓中國強大,就是他們為之奮鬥的目標。
而老爺子為了他以後的出路,甚至不惜讓龍耀華隱藏真正的九院基地最為核心的秘密,也就是劉一九是真正619計劃的核心的事情,同時,軍方高層還讓劉一九進入國防科工委。
成為國防科工委主任,只是讓九院繼續下去的第一步。
現在,讓他進入國防大學講授海灣戰爭,分析未來軍事發展勢態,同樣也是保護他,保護九院的後續手段。
劉一九能夠一走了之嗎?
何況,劉一九跟李銳生的兩個孩子,是利用基因技術才搞出來,同樣也是實驗對象,一旦離開,整個項目同樣也得被終止。
僅僅是這樣,不是問題。
問題是,一旦兩個孩子的具體身份被國外情報部門知道,那麼,他們將會面臨更加悲慘的遭遇,這種事情,是劉一九絕對無法承受的。
留在國內,這是他思考了數年的問題。
只有國家才能成為真正的靠山。
國外的,有着利用價值的時候,會得到優待,一旦利用價值沒了,或許,連個墓地都不會有。
歐洲,美國,都是白種人掌控的政權。
甚至,蘇聯跟中國同樣屬於資本主義勢力要打倒的對象,但是蘇聯曾經依然陳兵百萬在中蘇邊境,甚至,他們準備對中國進行一場外科手術式的精確核打擊!
究其原因,就因為中國是黃種人建立的國家。
李銳即使睡着,都還在不停地抽泣,劉一九一夜都沒有睡覺,一邊想着這些,一邊看着李銳,現在的他,三兩天不睡覺,根本就不是問題。
「李銳,我知道這事情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有些難以接受,作為一名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都是在所不惜的。但是你不能那樣自私,他們,不僅僅屬於我們,更是應該屬於整個國家……」在凌晨,李銳醒過來的時候,劉一九很是落寞地說道。
一直在劉一九懷中的李銳,再次憤怒地推開了劉一九,「我不想聽什麼國家大義,地球離了誰,都還得繼續旋轉!國家沒有他們,照樣會發展!我只想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
「在他們身上,你要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就是不要去影響他們……如果,你實在是想要如同普通父母那樣寵愛孩子,甚至溺愛孩子……」劉一九說道這裏,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即將要說的話,讓他的心,如同被人捅了一刀。
疼!
即使這樣,劉一九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我們的孩子,如果不使用基因技術,根本就不可能讓你自然受孕,一旦採用基因技術,那麼,孩子就是619工程的延續,不是屬於任何個人的,而是屬於國家的。要想自然受孕,除開我,任何男人都行……所以,我們……離婚吧!」
劉一九說出離婚那兩個字,心如刀絞,不過,他臉上卻是平靜無比,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
他一直認為自己不懂得愛,這個時候,覺得自己懂了。
只不過,懂了,卻不得不承受這種痛苦。
李銳跟着他,只有自然受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