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受到了白清的目光,澹臺老爺子將視線轉到他的身上,然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神情卻仿佛是在說:「看吧,果然被我說中了吧!」
一邊的澹臺龍舞,聽完旨意之後,臉上帶着幾分凝重的神色,眼睛當中的神情,讓人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從一個實職的知州,到一個閒的能淡出鳥來的秘書監,這裏面的差別可是大了去了,看起來就算是將自己給放出來了,但是官家依然是在耿耿於懷啊。
確實,能夠執掌這個國家四十年,堪稱是一代雄主的男人,白清的這點小計倆,豈會看不出來?就算是方臘已經完美的做好了一切,不過假的畢竟是假的,真要是深查下去,什麼查不出來?所以很多東西,大家都是在心照不宣的不說破罷了。
方金芝的事,對於高藏昊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畢竟方家父子都已經伏誅,一個方金芝,在高藏昊的眼裏,還翻不起什麼風浪來,真正讓高藏昊不能釋懷的,是在摩尼教被剿滅之後,忽然間如同從人間蒸發一般的那數萬大軍,雖說是沒有什麼證據,但只要是明眼人就能想到,定然是白清做了什麼手腳。
如此規模的私軍,已經刺痛了一國之君的眼睛,豈是他能夠容忍的。
只是白清的身份實在是敏感,再加上他立有大功在先,官家倒也不好真將他怎樣。
正因為這樣,借着眼下澹臺家這個多事之秋的機會,官家乾脆將白清閒賦起來,給他個無關緊要的閒職,這樣的話,就算是白清有什麼不軌之心,但是眼下卻被無數雙眼睛給盯着,也搞不出什麼么蛾子。
你不承認不要緊,反正是逃不出官家的手掌心來。
當然。對於澹臺老爺子的封賞,除開老爺子本身也是德高望重之外,未免也不是沒有補償的意思在裏面。
澹臺老爺子輕咳了一聲,便轉身朝着自己的屋子那邊走了過去。白清這個時候也是回過神來,和澹臺龍舞對視一眼之後,便緊跟在老爺子的身後。
回到屋子裏之後,整個房間裏又只剩了他們三個人,好一會兒。白清才對着老爺子說道:「祖父果然料事如神!」通過這份旨意,已經表明了官家的態度。
「祖父,官家重新啟用您,是不是意味着,官家對於那蔡相公,已經忍耐到了極點了!」這個時候,澹臺龍舞也是在一邊開口說道。
聽到澹臺龍舞的話,白清頓時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而澹臺元夜,沒有說話。只是捻着自己的鬍子,臉上帶着幾分淡淡的微笑。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之前。
御書房裏,高藏昊正端坐在那裏,審閱着手中的奏摺,看着看着,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了起來。
將手中的奏摺放下,然後又撿起另外一份,打開看了兩眼之後,便又丟到一邊,再抽出一份來。上下掃了兩眼之後,臉上忽然露出了暴怒的神色。
「啪」的一聲脆響,原本手中的那份奏摺,被高藏昊狠狠的甩在了地上。而旁邊的那些內侍們,在看到高藏昊的舉動之後,都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惱了官家,惹禍上身。
其中一個膽子大一些的內侍。壯着膽子將地上的奏摺撿起來,然後輕輕的放在桌子上,接着躬身退到了一邊,整個過程里,高藏昊始終都沒有說什麼,只是臉上的怒氣卻是似乎少了一些,目光落在書案上的奏摺那兒,眼神陰晴不定。
這段時間以來,擺在桌子上的奏摺,似乎一天比一天少了起來,而且其中大部分的內容,要麼是歌功頌德的,要麼便是攻擊朝堂之上某個官員的,其他的事情,便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就只有這些麼!」高藏昊轉過頭去,對着剛剛從地上撿起奏摺來的那個侍衛,沉聲說道,只是那語氣,似乎聽起來並不高興。
「回陛下,從蔡相公那裏取回來的奏摺,就這些了!」那內侍對着高藏昊恭敬的回道,稍稍猶豫了一下,那內侍抬起頭來,對着高藏昊有些遲疑的說道:「官家,最近那蔡相公,似乎是有些張狂了……」
「嗯?」聽到那內侍的話,高藏昊抬起頭來,盯了那內侍一眼。
那內侍頓時感覺一股無比沉重的壓力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