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閒聊,李顯一轉頭,才發現上官不見了,他剛要詢問竹青,宗愛柔就說道:「陛下,娘娘去裏間了。」
「這個婉兒,不是她要鬧着找你談心的,人來了,她又跑了,成何體統!」
他拍了拍膝蓋,並沒有動怒,愛柔照例安慰幾句,就聽得裏間里傳出了聲音。
「陛下這是嫌棄臣妾,照顧不周咯?」
不消一刻,上官就邁着小碎步,從裏間里走了出來,揮動着長袖,愛柔注意到,在她的手上有一沓紙。
「朕哪裏敢,婉兒你一向是最精明伶俐的,朕可是招惹不得。」
「哦,是嗎?」
「那陛下今晚還是別留在飛仙閣了,婉兒身輕肉賤,陛下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你瞧瞧你這張嘴,還讓人如何能開口?」
兩人旁若無人的嬉鬧,婉兒的座位也從胡床上轉移到了李顯的大腿上,宗愛柔如坐針氈,只想當場隱形。
不一刻,婉兒又轉過臉來,仿佛是突然發現一般,輕捂着嘴,笑道:「哎呦呦,這還有太子妃呢,瞧我這眼神。愛柔,實在是對不住了。」
她小腿一蹬,就從李顯的身上溜了下來,繼而稍稍整理衣裙,便坐回原位。
「愛柔,這是我送你的。」
上官把那一沓紙重新撿起來,擺到愛柔的眼前,愛柔低頭一看,誒,竟是幾首卻扇詩。
「娘娘這是?」
「這是給你的,我聽說,你的卻扇詩還沒有着落,大婚在即,怎麼可以不提前準備?」
「我也沒有什麼別的特長,唯有這筆墨上的事情還算在行,這是我為你寫的幾首卻扇詩,你拿去,看有沒有喜歡的。」
「這,娘娘如此大禮,愛柔怎敢收下。」
「其實,愛柔已經寫了幾首,只怪最近心緒煩亂,沒有抽出空來寫幾首好的,才一直沒有定下來。」
「大婚在即,心煩意亂都是正常的,你既然準備了,我也不強求,把這些收下,拿回去仔細瞧瞧,說不定我的文筆還真就比你好呢!」
「愛柔,快收下,別的都是誇口,婉兒的文辭,絕對是宮廷女眷中的翹楚,她能給你寫這麼多的詩句,可見也是下了大工夫的。」
李顯也開始賣力的為上官推銷,到了這一步,皇帝都發話了,愛柔再推辭,也實在不合適,只得收下,千恩萬謝了事。
看到她把詩句收好,上官婉兒這才心滿意足的結束了自己的喋喋不休,她不時殷切的看着她,好像真是對她的婚事非常上心。
好在愛柔是個清冷的性子,否則還真不一定就會被她溫情的表象給迷惑了。
有了這個插曲,談話的氣氛更加熱烈。
李顯和上官婉兒配合默契,不時揶揄幾句,愛柔都能對答如流,尤其是說到愛柔小時候的事情,愛柔更是滔滔不絕。
在上官婉兒去裏間的短暫時間裏,愛柔想清楚了一件事,只要她擺正位置,朝堂上的風波一時半刻,還吹不到自己這裏來。
於是,為了緩和氣氛,儘量不讓李顯想起那些糟心事,她開始賣力兜售年少時的趣事,將對面的兩人逗得前仰後合。
她回憶起自己的小時候,那個時候的她,性子機靈古怪,深得宗楚客的喜愛。
他也沒有把她當成閨閣女兒一般的看待,經常帶着她四處遊玩,交給她各種玩意。
她善弈棋,七八歲的時候,宗府之內就沒有敵手了,於是,她開始想辦法去長安街頭的那些棋社下棋。
然而,棋社從來都是男兒的天下,她雖然跟着宗楚客去見識過幾回,但是也只能在一旁看着,根本無法上手。
無棋可下的她簡直是日日手癢,憋得不得了。
「結果呢?你最後還是進到棋社下棋了吧。」
「娘娘說的沒錯。」她莞爾一笑,露出了晶亮的牙齒。
「用的什麼招數?」
「女扮男裝啊!」
「女扮男裝?」上官婉兒疑惑叢生。
「這能行嗎?」
「回稟娘娘,這個法子不但行,而且我還真的進入了棋社,一連下了好幾日的棋。」
「這如何能成?」上官擺擺手,很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