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正堂,早就應該吹燈休息的時候,這裏卻依然一派燈火通明。
盧靜章在正座,王瑛為副,而堂下,就坐着桓國公武延秀。
經歷了大明宮的喧鬧,武延秀如今已經老實多了。
當他看到武三思冷漠的眼神,便心灰意冷,只一心求死了。
或許他並不想死,只是沒臉活着。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為倚仗的靠山,竟然會如此輕易的就拋棄了他。
當初的那些籌謀,今日再看不啻於是鏡花水月。
朱雀門外的那一眼,讓他立刻明白了武三思的心意。
放棄,他不想管他了。
既是如此,也別怪他無情無義,是他武三思先把事情做絕的。他無兒無女,無牽無掛,雖說,咬出武三思來,對他也沒有多少好處,但那又如何?
只要能把武三思也一起拉下水,他就足矣。
「怎麼樣,桓國公,看你的樣子,像是想好了。」
盧靜章面前的長條案上擺放着幾頁紙,那是寺丞早就填寫好的調查格目。
今日下午,寺丞按照盧靜章的指示,去走訪東市錦繡閣,不出所料,錦繡閣老闆只有兩子,根本沒有女兒。
再詢問掌柜,小廝,無人認識名叫晦月或者是秀兒的女子,可見,武延秀在小妾來歷上一定是在撒謊。
這一點也可以更加佐證狄光昭的話,或許,這位晦月,正是蓮翠樓的娘子,他和狄光昭因為此女爭吵,後來搶奪成功。
為免他人知道此女的身份,傳揚出去對名譽有損,所以,接她入府的那一日,就為她改換了一套新的身份,在府里使用。
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或許,此女心裏還更傾慕狄光昭也說不定,是以,今日一見,才對狄如此熱情,反而拋開了武延秀。
一想到狄老虎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盧靜章就有些懷疑,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人世間的情情愛愛,是是非非,又有幾人能說清?
說不定,人家就喜好這一口。
「你還想知道什麼?」
「那些格目沒能給你答案嗎?」
盧靜章彎唇一笑,他走下台階,來到了武延秀的身前,乾脆和他坐到了一起。
看看這張年輕英武的臉,說句老實話,他並不相信,武延秀敢去詛咒陛下。
經過短暫的接觸,他發現,這人實在是個草包廢物,完全成不了大事,也根本不會有大作為。
像詛咒君主這樣需要極大勇氣,狠毒心腸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是他的手筆,不過,他不敢,不代表他背後的人不敢。
是的,當盧靜章第一眼看到那個人偶,他就有這種感覺。
武延秀也是受人指使。
誰會指使他,又有誰能夠讓他言聽計從,毫無疑問,只有武三思。
「國公,盧某無意冒犯你,我只是想查清真相。」
「即便,今日真是要斷你有罪,也希望你能夠明白,到了這一層次的罪行,你的生死,絕對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他的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觸動了武延秀,也許是孤立無援的處境,也許是急於從死路上逃脫,總而言之,他願意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盧靜章。
至少,從他的角度看上去,眼前的青年,還不至於誣陷他。
「你想知道什麼?」
「關於這個東西的全部計劃。」
這個天怒人怨的小小人偶,李顯是絕對不願意再看到的,皇宮是想也不要想,那不是它可以呆的地方。
最後,也只有盧靜章把它帶回大理寺,作為此案的重要證據。
現在,他把這個東西重新拿給武延秀看,逼着他說實話。
延秀無奈,只得將當日和武三思的籌謀,全都老實交代,不過涉及到一些細節問題,他就無法說清了。
比如,太子那邊的反應,苦桃究竟是怎麼死的,到底是誰把這個東西弄進國公府的,凡此種種,他完全沒有答案。
他弄不明白,可盧靜章卻已經明白了大半,甚至,連武延秀最後的結局,也清楚了。
當他決定牽扯上太子的時候,他的這條命就徹底交代給
第五百零四章 屬於武延秀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