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之啊,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嗎?」李顯飲了一口茶,很不耐煩。
「啟稟陛下,微臣有要事稟報,片刻耽擱不得。」
「哦?」
「竟有這樣緊急?什麼事?軍務?發水?」
「陛下,都不是。」
他在袖子之中摸索一陣,猛地一抽,將幾張薄紙拿了出來,動作一氣呵成,頗有幾分瀟灑。
只是,干出來的事,就和瀟灑沒有半點關係了。
「啟稟陛下,微臣要參奏太子殿下,私藏兵器,意圖不軌。」
「你說什麼?」
這話別說李顯不相信,就連對李俊沒什麼好感的韋皇后也不相信。
「姚愛卿,太子戰功赫赫,公忠體國,無憑無據的,你可不能詆毀他。」李顯說道。
「陛下,太子殿下身份尊貴,微臣沒有真憑實據,斷不敢如此。」
「微臣得到消息,指稱殿下暗中私藏武器,勾結權臣,或許意圖不軌。」
「微臣已經將諸多情狀,寫成奏疏,請陛下御覽。」
他雙手向上,孫福祿悉旨,將奏疏拿過來,呈給李顯。
姚紹之見李顯已經展卷閱讀,便開始陳述證據,這話,不只是給李顯聽得,更是給韋皇后聽的。
韋氏不喜李俊,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若是有她的幫助,想必太子會倒霉的更快。
他當然不會知道,此時此刻,太子本尊,早就已經知悉了他的行動,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啟稟陛下,微臣發現,太子殿下和新任駙馬都尉武延宗勾結,私藏兵器達幾百件。此種兵器,威力巨大,可凌空點燃,一枚即可殺傷數人。這些東西,現在就藏在洛陽青璃觀,那裏正是駙馬都尉以前的宅院。」
「太子殿下自立下軍功以來,便有意進取。積極結交權臣,並且將他們引以援手。」
「如今,各種證據漸漸浮出水面,陛下,不得不防啊!」
謀逆。
李顯很明白,他這是用婉轉的說法,在表達這個觀點,太子要謀逆,要反他的老子了。
按照此時此刻的心情,他當然是不相信的,太子為大唐浴血奮戰,立下了赫赫戰功。
他本可以坐鎮東宮,不出一點力,也不會有人指責他。
但他還是親身上陣,同時給予吐蕃,突厥兩股勢力以沉重打擊,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恢復元氣。
這樣能力出眾又忠心無二的兒子,他竟然說他有謀逆之心,李顯萬不能相信。
然而,在相信和不相信的中間,還有很大的模糊曖昧空間,可以發揮。
如果是普通父子,李顯當然不會相信姚紹之的鬼話,可現在他是帝王,而李俊又是即將接班的儲君。
他對他有天然的懷疑,這是帝王的天性使然,即便重視親情的他,也不能免俗。
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攤開姚紹之的奏疏,裏面談及的那些事情,看過之後,真是令他憂鬱萬分。
姚紹之是詆毀造謠的能手,最善窺測風向。
一看李顯沉鬱的面容,就知道,他的話起效果了。
其實,對於這次的上書,他早就有準備。
此次上書的目的,也就是刺激李顯的懷疑,離間他們父子。
他繼而說道:「陛下,火藥還只是其中之一,據查,老臣那邊,侍中桓彥范和張柬之都和太子過從甚密。」
「二人雖身在洛陽,但與太子的書信從未間斷。太子種種惡形惡狀,皆是二人慫恿所致。」
「最令微臣擔憂的是,傳聞中說,太子殿下和羽林衛將軍李多祚相交,兩人數次共商大事,多祚的信使幾次往來東宮和軍營之間,傳遞消息。」
「陛下,如若殿下挾軍功以令百將,微臣擔憂,朝政或有傾塌之危啊。」
「竟有這等事!」
李顯怒氣上涌,大手一揮,片片薄紙落地。
「查!」
「給朕一查到底!」
姚紹之竊喜,李顯的憤怒,正是他最需要的。
臉上還得裝作擔憂的樣子,憂心道:「陛下,此事涉及諸多朝廷要臣,是以,微臣才只能深夜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