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
馬車軋過路上一顆凸起的碎石。
隨着車身起伏,車簾被掀起一道手掌寬的縫隙。
一隻女人的手突兀從車簾中伸出,動作溫柔得似乎只是好心要扶住車夫,但速度卻快得出奇,擊打在李不琢背後,才發出啪的氣爆聲。
啪!
斗篷四分五裂,被一掌穿透,而駕車的李不琢已消失不見。
「唏律律律——」
馬匹受驚嘶鳴,一時失控,向前疾奔而去,忽然前腿被一顆飛石擊中,身子一個趔趄,便帶着馬車向懸崖下方衝去。
車中傳來一聲冷哼,車壁四分五裂,端木雨與司空敬一個縱身,落在平地上。
「你要殺我?」李不琢已將燭龍握在掌中,緊緊盯着司空敬,神色驚疑不定,似乎隨時要奪路而逃。
「別留活口。」司空敬冷漠地看了一眼端木雨,殺機畢露。
端木雨心中一顫,一時間只覺這殺機不光是對那車夫的,似乎也針對自己。本來一擊偷襲不中,她心中對李不琢有所忌憚,這時,卻連背後也覺得不太安穩,手腕一翻,握住一雙蝴蝶刀,向李不琢縱去,同時從司空敬身前逃脫。
李不琢拔腿便走,身法卻慢了一絲,端木雨脫手擲出雙刀,絞向李不琢脖子,一出手便是不留後路的殺招。李不琢只好反身抵擋,一瞬間,便失去了脫身的餘地。
鐺!燭龍與雙刀相撞,李不琢刻意偏開劍刃,用劍身盪開雙刀,旋即後退一步,虎口一松,手腕微微顫抖,顯得極其吃力。
雙刀呼嘯飛回,端木雨隔着近百尺的距離,手指勾捻,那雙刀竟被拉扯得倏然變向,以常人難以反映的速度,又再度切向李不琢肋下要害。
「神魂驅物?至少是宗師的手段,以她的修為怎麼做得到?」李不琢微微皺眉,旋即看見端木雨雙手食指上各戴着一枚戒指,那戒指與雙刀之間,似乎存在一條肉眼難見的細線,這才能讓她隔空操控。
看清了端木雨的手段,這場交手對李不琢來說更無懸念,正在這時,司空敬縱身接近李不琢。
端木雨心中一驚,她用的這柄雙刀乃奇門兵器,只適合在開闊之地使用,難分敵我,本來司空敬在一旁掠陣,堵死李不琢的退路就好,這一上前,反倒平白讓她操控雙刀的難度又添幾分。
「為我掠陣!」端木雨連忙喊道,司空敬掠過她身邊,嘴角卻浮現出一絲怪異的笑容,劍鋒一轉,竟向她刺來!
端木雨面色霎然一白,又驚又怒,事已至此,她怎麼看不出來,司空敬想殺的原來是她!一時間雙手一揮,想要收回雙刀,但這雙刀用在遠戰十分厲害,卻無法防範周身,向來只在有人護法掠陣時使用,司空敬這一劍,卻讓她措手不及,防不勝防。
嗤!
端木雨前胸被一劍洞穿,雙目圓睜,那被收回的雙刀失去控制,一刀划過她臉頰,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另一柄蝴蝶刀則飛至身後,將她食指上的玉戒都扯了下來,落往懸崖底下。
一股噬人心髓的怪異氣息從前胸的傷口蔓延至全身,端木雨神色茫然又憤怒,司空敬乾脆利索抽回長劍,冷冷道:「前幾日上師得知你入蒼梧界後,便命人調查,果然發現你端木家與下界鍊氣士勾結!你一輩子便只配當一個卑賤的下民!」
「不,不……我怎會……」端木雨聞言,喉嚨里嘶啞着發出聲音,又漸漸沒了聲息,睜大雙眼,雙膝跪倒,趴在地上,變成了一具屍體。
司空敬兩步上前,扒開端木雨的衣服,對她裸露的身體視而不見,直接翻開她內袍,取出一份有着諸多標註的地圖。又在她腰間一摸,拿出那枚魚符。
李不琢注意到,司空敬對那魚符多看了兩眼,心中一動。
人對重視之物,再怎麼掩飾,都會露出異樣的態度。
「他看重的是那魚符?」李不琢心中忽然有所猜測。
這時,司空敬起身對李不琢笑道:「剛才我在馬車裏的那番話,你總沒當真吧。」
李不琢搖搖頭,道:「你若要殺我,和她聯手就能輕易做到,我信得過你。」
說罷,他走向端木雨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