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琢點起油燈,拿起桌上的銅鏡一看,鏡中自己的五官倒無甚變化,只有一頭烏絲變得花白。放下銅鏡,捋起袖子,李不琢端詳右臂的皮膚,心中自語:「好厲害的手段。」
在絳台上坐下,李不琢便開始坐照自觀。。
內視中,頭頂與整條右臂,都被一股詭異氣息侵蝕着。這氣息蘊涵着衰敗腐朽的意味,一旦稍稍放鬆內炁壓制,這便蠢蠢欲動,侵蝕體內,甚至連李不琢窺探這氣息的一絲神魂念頭,也有衰老的跡象。
與這氣息接觸的內炁都衰敗而後消散,李不琢心道:不知這枯榮氣化解更多內炁後,會不會自行消散……」
小天地內三百六十四劍宿吐納天地元氣,轉化為內炁源源不絕,進入頭頂與右臂,李不琢心無雜念,調息了兩個時辰,又再度內視自身,豁然發現頭頂右臂兩處的枯榮氣息竟不減反贈!雖只增加了微不可查的一絲,李不琢卻心中一驚。
「被這氣息所噬的內炁,竟似養料一般,讓這氣息愈發強盛?眼下我的小天地吐納的天地元氣所煉化的內炁,雖能與這氣息平衡,但這樣下去,不消兩日,此消彼長,我便再壓制不住這氣息,屆時平衡一破,幾個呼吸間就會被這氣息侵蝕全身。」
「這氣息,越被動便越難化解,我不可坐以待斃。」
李不琢心中決然,當即便使壓制右臂的內炁一松。
枯榮氣若決堤之洪,所過之處經絡血肉盡皆衰老,電光火石間,李不琢又使內炁再度壓制右臂,只截取了一絲枯榮氣,自右臂長驅直入,進入體內。
心念一動,李不琢直接將這縷枯榮氣納入小天地中。
雖然只有一縷,但枯榮氣甫一出現,盤亘在黃芽上的燭龍便低吟一聲,騰身飛走,在小天地上空盤旋。這一縷氣息顯化為灰色,若一片慘霧,不斷吞噬着小天地中的內炁,緩緩滋長,籠罩之處,小天地乾涸皸裂開來,顯然它不單能使肉身衰老,還能腐蝕神魂。
李不琢不禁心頭微沉,此舉乃釜底抽薪,十分冒險,卻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不然,等枯榮氣在右臂頭頂兩處壯大,情況更加棘手。
「嗯?這枯榮變化,原來和陰陽變化有相似之處。」
枯榮氣一入體內,李不琢倒是藉此看清了這縷氣機的本源,去歲在句芒山頂趙長青所留石刻中參悟了陰陽之法,此時卻發現枯榮變化與陰陽變化有異曲同工之處。
李不琢不禁在心中推演起來,嘗試將對陰陽的參悟與枯榮聯繫起來,一推演,心神便陷入其中。
………………
一日過去。
馮第十三司所中,鴉雀無聲,眾人噤若寒蟬,不敢抬頭去望堂上那位鷹視狼顧的左禁神咤司殺君大人。
「讓前朝餘孽在縣中為所欲為,在眼皮子底下殺人調包,偷天換日,要你們監視兩縣有何用?」
馮鷹手穩穩按住座椅扶手,睥睨堂下,語氣雖然淡漠,卻讓袁熊一干人等心底發虛。要知道,這位殺君大人可是在邊關受了好些年悶氣,才一朝得勢回到中土的,眼下馮虞死在河東縣,雖不是神咤司的過失,但誰都不想在這時候觸了霉頭。
「下官無能,請大人責罰。」
袁熊、孫崇德一干人等單膝跪地,低頭請罪。馮鷹掃了一眼,淡淡道:「千戶何在?」
「李大人昨夜受了重傷,眼下正在閉關調養,大人可要傳喚他?」袁熊小心抬起頭,心中竟然有些慶幸自己降了半級。不然這事就得他來頂鍋了,他可沒李不琢那麼硬的後台。
「是真閉關,還是見出了事躲起來?」馮鷹嘴角一勾,冷笑道。
「馮大人此言差矣。」
符離走出一步,在堂下輕聲說道:「麟光閣的事連馮家自己都沒發現,焉能怪罪神咤司?我與那假冒馮虞的人,面對面交談了幾個時辰,都沒發現破綻,好在李千戶洞察了龍雀的動機,不然連我的性命,也要交代在麟光閣里,屆時真相不能大白,你我兩家便要結下死仇,後果不堪設想。我以為,李千戶在此事是功大於過。」
馮鷹看了符離一眼,道:「符家小姐的意思,是要怪馮家了?」
符離搖頭,微笑道:「馮大人稍安勿躁,此事終究是前朝
二百七十: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