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瀝,貢院外,三大主事站在院邊新封府藏書的蘭台上,看向貢院門口。那寬闊的屋檐下正有一縷劍意滋生,被三人察覺到,不由感嘆。
先天境溫養內炁是水磨工夫,心性影響並不大,但先天境以上,若是心性不堅者,凝練出來的神魂也不夠強韌,所以府試選拔人才,才有一道心性考核。
其實單以肉身修行而論,天賦不差資源到位的情況下,往往數年之內就有機會修至圓滿,但先天境突破到黃芽境的關口,往往要遊歷天下,積攢感悟,磨礪心性才能突破,所以極少會有年輕一輩突破成為少年宗師。今年府試,據說是蜇龍真君轉世的陳閬真年紀輕輕就是半步宗師,已經十分罕見。
眼下神咤司破邪大將不知為何,橫插一腳,在府試結束的關頭,又加上一道更難的考驗,無疑是大多數考生的劫難。
但這考驗也是機緣,若比較起來,磨礪心性比溫養內炁的的機會難得太多。
當初府試開啟時,催動的那一座照心鍾,背後耗費的人力物力,便足夠在貧瘠之地建起一座城鎮;而今兩百考生墮入幻境,更是由浮黎之中唯一人仙發出雷音。
這等條件,就算世家豪門也不能輕易達到。
若在心性考核中有所收回,甚至能省卻數十年的紅塵感悟,這便是考核的意義所在。
果然眼下,三大主事遠遠看着的李不琢,雖然面色變幻莫測,衣袍卻在微風中微微鼓盪起來,屋檐下磚石縫隙間的幾株雜草,不知是被微風吹拂還是什麼原因,草尖顫顫巍巍,隱約指向李不琢,,這等異狀並不明顯,百姓並未察覺,孫青臣與三大主事卻都一眼察覺到。
「咦,是聖道氣息?」
「多半就是那枚聖言劍字了。」
「聖言劍字這時才展露威能,想必之前是被他用什麼手段壓制了下去。」
「此子劍道當真堅定,他既無師長護法,獲得那一枚聖言劍字時,理當被聖道劍意影響。按說該是聖道劍意壓制了他本身的劍道,待他將自身劍道磨礪成熟,才能擺脫其影響,將之化歸己有。但他入府試前,不過坐照境鍊氣士,卻能在聖道劍意之下保持本心,甚至反將其壓制。」
「只憑這一點,此子日後劍道成就定將不凡。」
司勛主事頓了頓,又道:「當初長目大人在聖院祭酒時欲將他貶出府試,還是孫青臣將他保了下來,想來那時上尊並未在意李不琢,沒看出此子潛力,未將他放在眼裏。眼下若要打壓他,就有些晚了。」
考功主事點頭道:「而今他嶄露頭角,定會受歸真派與徐門護佑,你我能做的,也只不過能在大挑時候,為他安排一個看似上等,實則難以建功的職差。可惜……不知他與神咤司破邪大將有什麼淵源,竟然親自過來要人,更親手助他打磨心性,你我三人,也無能為力了。」
司封主事沉吟良久,忽然吐出兩字。
「天驕。」
其他兩位主事從春雨中收回目光,齊齊一驚。
司勛主事頓了頓,卻也點頭道:「的確當得上這二字,所謂天才,乃天生稟賦超越常人,天驕者,稟賦更勝一般天才,更有氣運加身。縱觀李不琢此人經歷,分明毫無背景,一入幽州,卻一路高歌,先得白益賞識,後又縣試奪魁,在河東縣被龍雀惦記,身陷險境,卻毫髮無傷,反倒封侯或賞。長目大人生出打壓之意,卻被他避過,你我本能最後阻他一阻,那位人仙卻在這時候前來……這等機緣巧合,非大氣運不能解釋。此子雖尚未成氣候,卻已有天驕之雛形。」
考功主事鬆了口氣道:「既是如此,就算上尊下令,你我也不可打壓李不琢,反而要暗中助他。若他只是尋常稟賦超人的天才,我等因派系之爭,自然要大力打壓,但若真是天驕,有人族氣運加身,你我卻阻攔不得。」
「不錯。」其餘二位主事點頭認可。
司封主事又將目光投向李不琢,道:「但此事還不能料定,人仙以雷音震懾他的心神,蒙蔽感知,他定無法發覺自身身處幻境,在夢中大起大落,縱使我等法相境鍊氣士,也難免影響心境,他若不能破關而出,便是你我三人高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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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天宮死獄中,碩
二百零四:煉我劍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