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棕馬疾奔至河東縣城時,李不琢紛雜的心緒逐漸平復下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桃塢堡作為響馬幫,也不是尋常村寨能比的,就拿當初和他交過手的張雲心那老媽子來說,手段就老辣非常,若真是寨里遭了什麼災難,寨里也一定會留下線索痕跡,而剛才看來,連馬廄里的馬蹄印子都被掃除了,這事恐怕另有隱情。
琢磨間,黃棕馬撒着蹄子飛奔到靈官衙前,好在青梁街不窄,雖然路邊攤販個挨個,路上容車馬通行的路面倒是寬敞,李不琢並沒受到阻礙。
按規矩七品以下的官員到靈官衙五十步外就要下馬步行,李不琢卻無暇顧及。
守門的縣兵遠遠呵斥着舉起長戈,待見到來者是那位含金量極高的永安縣新科魁首,也知道一定是有要事發生,早早就進靈官衙里稟報。
李不琢翻身下馬,跟着進去靈官衙,在書房見到曹延,深吸一口氣,腦子裏略微斟酌字句,便把今日去桃塢堡發現寨里已空無一人之事說了出來。
曹延略微一怔,問道:「可是寨中一應財物都沒被動過,像是寨里人剛離開不久的模樣?」
李不琢點頭:「不錯。」
曹延眉毛一擰,那道川字紋溝壑又更深幾分,喃喃道:「不應該啊,幾十戶的村莊百姓失蹤還說得過去,那寨子卻不是好惹的,怎麼也會遭了妖患?」
「敢問現下妖患調查進展如何?」李不琢問道。
曹延長嘆一聲,搖頭不語。
李不琢心裏微微一緊,一縣靈官是縣裏權柄最高之人,連他都沒有頭緒,這情況就太嚴峻了,當機立斷道:「我願助一臂之力!」
曹延一抖眉毛:「此前你任職掌書吏時,我想讓你幫忙,便是因為如今縣裏政事繁忙我脫身不得,如今你主動開口,當然再好不過。如今調查妖患的是縣中巡查篤事張金岳,你且先回書局等待,我會讓他來找你。」
李不琢接應後,便出了靈官衙。
一回書局,便喚來三斤:「近來河東縣不太平,我到縣裏租個住處,你不用回酒莊了,就到縣裏來住。」
本來上午看到李不琢騎馬出去還有些意氣風發,這時回來卻面色陰沉,三斤怔道:「出什麼事了?」
「桃塢堡里的人也沒了,我怕酒莊那邊也出事。」李不琢看向旁邊的應十一道:「你回酒莊,把鶴潛和黃奴兒帶過來。」
「那邊不用守着?」應十一問道。
李不琢一咬牙,尋思着正是要用人的時候,心裏冒出一絲不管酒瓮子村居民的念頭。
轉念又把這念頭壓下去,一攥拳頭,咬牙切齒拋下一句「算了」,長長呼出一口氣,尋出今晨買的槍頭,提上白蠟木杆子,單獨去了書局後院的練武場。
到練武場裏安上槍頭,李不琢提槍一抖,腰馬合一,朝天一紮,槍頭顫動時「唿唿」的響,如大蟒探頭。
這一槍出去,精氣神一瞬間被調動為一點,身子乍然熱起來。
李不琢鬆弛身子,放槍把上衣一脫,便開始練起槍術。
在軍中練的槍術講求戰陣配合,昨日在藏書大庫中學的龍蛇六合槍便是單獨使用的槍法。
李不琢使起大槍,手裏像握了一條大活蟒,身上腱子肉經過這些時日小精元的補充,又長了起來,隨着動作,時而擰成一股、時而分散、時而墳起、時而鬆弛。
拔草尋蛇、攬抱琵琶、蓋步三紮、霸王解甲!
李不琢心裏憋着的一股氣,這時候盡數揮灑出來,煞氣騰騰。
張元浱和書局裏那些打雜的差役心裏嘀咕不已,這位新來的掌書吏在哪受了氣,怎麼一股要暴起殺人的架勢,躲得老遠。
李不琢全力施為,沒一會,便覺內炁開始消耗。
略微一停,解下腰間酒囊猛灌一口。
肚子裏騰的像燒起一團火,精氣神猛地又竄高一截!
腳尖一挑,白蠟木杆子再度被挑在手中,搬、攔、扎!
地上落葉隨李不琢的腳步被激得乍然飄起,一片枯葉被槍尖一點,啪一下,炸裂般粉身碎骨。
小半個時辰後,黃昏臨近。
李不琢這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