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百獸莊二當家重重哼了一聲:「你可知為什麼這些年此處都沒人劫掠嗎,是我百獸莊每月在方圓幾十里內巡視,才換來的平安。聽說你這酒莊每年都能賺數十個金錁,我也不要太多,五十金錁便罷,也算償還欠了我百獸莊多年的情。」
「這……二當家要錢,我自然不敢不答應,只是這些錢,二當家恐怕得去河東縣,姚氏家庫里拿。」
姚仲豫低聲下氣的說着,語氣卻帶着三分警醒的意味。
孰料那二當家聽到姚氏二字,卻置若罔聞,忽然張弓搭箭。
咻!
箭矢射出,瞬息到達姚仲豫身邊一村民腦門前,只是這時刀光一閃,鐺一下,箭枝被斬落。
眾村民惶然後退。
應十一收刀道:「閣下要錢,莊裏給就是了,何必一言不合就要殺人。」
「少跟我來這套。」二當家冷笑,「百息時間,百息後我要看到錢,若不然,每過一息,就殺一人。」
話音剛落,十餘響馬就策馬驅趕着幾個逃開的村民回來,成包圍之勢。
有四人,都虎視眈眈張弓搭箭盯着應十一這個唯一拿着兵器的,應十一背靠村口的籬牆,橫刀於胸,神色警惕。
姚仲豫冷汗涔涔,沉聲說:「這數目實在太大,我這就回莊中籌錢。」
說着連忙喚來幾人回莊,也拉上應十一。
那二當家帶人圍着村民,也不擔心姚仲豫等人會逃走。
一離開村口,應十一就低聲說:「這群人對莊中售酒的利潤都知曉的一清二楚,是有備而來。」
「我想狐假虎威,借姚氏之名,也沒能嚇退他們,定是已經知道酒莊易主。」姚仲豫點頭。
應十一向後看了一眼:「這十餘人坐下馬匹都是膘肥體壯,不是一般人能養得起的,看樣子百獸莊平素劫掠了不少錢財。」
「怎麼偏偏逢上這時候,怎麼偏偏逢上這時候……」姚仲豫口乾舌燥,「兩日前大人上山面見大神,就一直不曾歸來,村裏有十多個青壯,也都在南麓那邊修建神祠,這時萬一出了差池……」
「不要慌張,若他們是為了求財,不至於那麼快就傷人性命,畢竟他們也知道,一旦殺人激起我們魚死網破,事情也沒法收場。我要留在此處守衛,得派人去給主公報信。江邊柳,那日你也去過寒泉,你去莊裏,帶黃奴兒過去給他指路,為主公報信。」
應十一語氣沉重,攥着刀柄的指節發白,莊裏存銀不多,且不說不可能全部交給村口那十多個土匪,就算交出去,也不可能讓他們滿意,一旦激怒了他們,作為此處唯一戰力,那幫土匪若要殺人,他首當其衝。
…………
「二當家,莊裏所有存銀都在此處,若二當家不滿意,盡可去裏面搜。」
村口,姚仲豫把懷中木匣打開,裏面躺着數十個銀錁,三個金錁。
牛二當家一揚下巴,便有一人從姚仲豫懷裏奪過匣子,交給他,他一看裏面的錢,嘿然道:「要騙我進去搜查,且不說沒時間耽擱,弟兄們若進莊子,中了機關該怎麼辦?」
說着冷冰冰一揮手:「百息已過,殺!」
…………
「快,你再快點啊。」
江邊柳氣喘吁吁,出聲催促着,一想到妹妹和他爹都在馬匪刀下,生死不知,語氣不由帶上了埋怨。
一路上山,跑到半山腰,他就腿肚子打顫,快要累昏過去了,之後便被黃奴兒一路背着過來,但黃奴兒背到一半,似乎也沒了勁,腿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慢下來。
忽然江邊柳屁股往下一落,被黃奴兒放開了,跌在地上,吃痛痛呼一聲。
「前面就是寒泉,之後該怎麼走?」黃奴兒指着前邊的山坳。
江邊柳這才驚覺原來已經到了地方,心中鬆了口氣,聽了黃奴兒的問題卻又心頭一涼,喃喃道:「句芒山山頂地勢陡峭,我小時候貪玩,也沒敢試着爬過。」
黃奴兒低頭看了他一眼,嘆了一聲,拔腿便往山坳那邊跑去。
繞過寒泉往上已沒了路,只能在低矮灌木和結着滑溜霜雪的亂石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