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時節的東北,夜風已經有些微涼,秋夜多有薄霧,霧氣氤氳撩人,天上一輪明月高懸,灑下萬點清冷光輝,山林之間蟲鳴陣陣,仿佛在給兩位鄰居送行。
兩道身影,兩個小包裹,翟讓背負着寒鐵長矛,寶兒斜插着兩把菜刀,除此之外別無長物,父女二人順着山林漸去漸遠。
至到遼河之時,寶兒忽然回頭而望,此時距離渤海城已經很遠,夜色下壓根看不見城池的影子,然而寶兒卻雙目迷離,輕輕說了一句道:「雲大哥,別送了,待到來年冬日,咱們西域相見……」
旁邊翟讓微微一怔,竟連嘆息也不敢發出一聲,翟老頭生恐惹得寶兒難受,只得點點頭道:「明年便可相見,時間並不久遠,乖丫頭,咱們走吧。」
然而寶兒還是雙目迷離看着渤海方向,似乎李雲真的在送別自己,翟老頭終於有些無奈,嘆息出聲道:「丫頭,莫要悲傷。」
哪知寶兒嫣然一笑,小臉現出滿足之色,仿佛輕聲呢喃,幽幽道:「我怎會悲傷?雲大哥在送我呢……」
她一雙明亮如月的眸子,似乎穿越夜空看到了渤海城!
……
此時渤海城中,一大家子還在屋裏,進餐已經完畢,正在品茗休憩,唯有李雲負手站在門口,目光竟然真的望着遼河,無邊月色之間,突然輕柔開口,道:「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屋中眾人微微一怔,都聽出這詩濃濃的不舍之意,阿瑤傷感一嘆,低聲對幾個女子道:「寶兒從小被他養大,夫君其實捨不得寶兒。」
程處雪目光閃動一下,突然低聲慫恿起來,道:「阿瑤姐,不如咱們也去西域,寶兒畢竟是個小丫頭,孤零零一個人太可憐,翟讓師伯雖然疼愛有加,但是翟老爺子畢竟粗枝大葉習慣了,他怕是照顧不好寶兒,不如咱們前去照顧。」
阿瑤微微一動,面色有些吃驚。
玲瓏坐在一邊嗤笑兩聲,對程處雪道:「我看是你動了心思,想去西域打片家業吧,你怕寶兒把西域佔了,以後你的孩子沒地方去占。」
程處雪一向和她不對付,聞言頓時怒目而視,冷笑道:「我沒有總領草原的大祭司師尊,也沒有上千萬突厥子民做陪嫁,某些人站着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靠自己能力賺嫁妝?風涼話誰都會說,關鍵看她有沒有能力。」
玲瓏燦然一笑,淡淡道:「我長的比你美,容貌堪稱蓋壓一個時代,我武功比你強,天下女子堪稱第一,這若不是能力,還有什麼算是能力?師尊只有我一個弟子,她把草原給我做嫁妝又怎了?你倒是想要,可你沒攤上這麼好的師尊啊。」
程處雪登時氣的麵皮發鼓。
她忿忿半天,忽然眼珠子一轉,只見她猛然拉起一個少女的手腕,衝着玲瓏呲牙示威道:「某些人真是不要麵皮,動不動就說自己天下第一,你長的很漂亮麼?有本事和咱家七妹比一比!你武功很厲害麼?有本事也和咱家七妹比一比。」
玲瓏頓時一呆,隨即惱羞成怒,道:「就算我比不過小七,但我肯定能比過你。」
程處雪咯咯直笑,很是得意道:「就算你能比過我,可你永遠只是第二。只要有小七妹妹在家一天,你這個草原可汗只能是萬年老二!」
這次輪到玲瓏氣的麵皮發鼓。
被程處雪拉着的少女正是草小七,小盲瞎一臉茫然仿佛聽不懂兩個姐姐的爭吵。突然旁邊湊過來一個小腦袋,赫然是靺鞨丫頭小野貓,月牙兒似乎很是好奇,小聲問道:「為什麼程姐姐去西域是要打地盤?她明明說的是去照顧寶兒妹妹呀。」
這丫頭性格嬌憨,眾女一時都被她逗笑,齊嫣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武小妞小聲給她解釋道:「渤海建國之後,擁有三大屬地,一是高句麗,二是白山黑水,第三個地方乃是草原,屬於玲瓏姐姐的私人陪嫁,所以嚴格說起來,咱們夫君的家業只有兩處,這兩處地方乃是建國之基,擱在民間也可以理解為夫君爭取的家財,自古長幼傳承有序,家財一般只能傳給嫡長子,咱家的嫡長子只會有一人,那得是阿瑤姐姐生下的孩子才有資格,除了阿瑤姐姐的孩子,咱們幾人的孩子都沒資格繼承家業。」
這話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