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就是范陽戰事……」
皇宮大殿之中,盧出水雙眼含淚,他猛然仰頭嘶喊,厲聲大叫道:「全城百姓三十餘萬口,不曾有一人跪着生,即使剩下最後一絲力氣,他們也要把力氣用到突厥人身上,百姓們沒有兵器,他們就用手去抓用手去撓,他們撲到突厥人身上,用牙齒死死咬着敵人的脖子,他們任憑敵人的彎刀砍在身上,雙手卻惡狠狠摳瞎了敵人的眼珠子!我河北兒郎,死的何其壯烈。」
整座皇宮大殿,處處鴉雀無聲。
空曠大殿之中,只有盧出水的聲音在迴響,他悲憤大呼又道:「「那個唐牛,只是范陽百姓的一個代表,我河北道範陽一城死的忠烈,三十萬百姓個個都是唐牛……」
說到這裏看向李世民,陡然嚎啕大哭不止,嘶喊道:「我范陽盧氏滿門,同樣也個個死的忠烈,陛下啊,你知不知道,突厥人雖然破城屠殺,但他們沒能搶到任何糧草,啊哈哈哈,他們沒能搶到糧草,家父以七十歲耄耋之身,親自帶人坐鎮兩大軍倉,當突厥人衝到軍倉的時候,他們只看到沖天而起的熊熊烈火……」
李世民虎目一閃,脫口而出道:「盧兄你慢點說,還請克制悲傷,讓朕聽清楚戰事。還有還有,盧老先生怎麼了,莫非他老人家也……」
身為一個皇帝,竟然喊一個臣子『盧兄』,可見李世民此時的心情很是不穩,皇帝再狠也是性情中人。
盧出水大哭不止,復又大笑不止,宛若瘋癲,嚎啕悲憤,道:「陛下讓我克制悲傷,但我為什麼要克制悲傷?陛下您知不知道,范陽糧倉的大火正是家父親手點燃,當突厥人衝到糧倉之時,家父站在烈火之前捻須而立,老人家和糧倉大火一起燒沒了啊!」
猛然伸手入懷,發瘋般扯出一塊染布白布,舉着大聲道:「這是我范陽盧氏唯一逃出的嫡女用血所書,記載了家父臨終之前對子孫後代的教誨,家父想要用他的死,警醒那些想和外族苟合的世家。」
李世民下意識往前三步,明顯想把血書拿來觀看。
可是有人比皇帝更快。
但見李雲突然伸手,直接將血書奪在手中,然後李雲雙手一展,大聲誦讀血書上的字跡。
他中氣十足,聲音隆隆,整座大殿,處處可聞。
李雲念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殺身成仁,捨身取義,千年以來,世家一直用『仁義』之詞矇騙世人,范陽盧氏也一直用『仁義』糊弄百姓,嗚呼,同為漢家同胞,卻如螞蟥吸血,然後沾沾自喜,自認鐘鳴鼎食之家……唯今日,外族踐踏家園,百姓慷慨而死,外族連三息投降時間也不給,分明欲奪糧草繼續南下,老夫至此幡然醒悟,方知聖人古訓是何道理,殺身成仁,世家不配,唯能慷慨赴死,以謝往日餘罪,突厥人,有吾范陽老翁在此,汝等搶不到一粒糧食!餓嗎?來吃燒成灰的糧吧,哈哈哈,老夫去也……」
此文明顯是毫無改動所記,全篇頗有古韻古風,唯獨最後那一句很是直白,卻把一個慷慨赴死的老人刻畫紙上。
李雲念完全書,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自古燕趙之地,慷慨悲壯之士,從今天開始,世上果然沒有了五姓七望,盧老先生,一路走好。」
世家千百年來趨吉避凶,想不到也有滿門赴死決然反擊之時,那些受到王珪號召想要告退的世家重臣,此時全都滿臉震愕呆立在當場。
人群中隱隱響起一聲迷茫,很是不解道:「鐘鳴鼎食不好麼,為什麼非要如此慘烈的死,倘若直接開城投降,突厥人應該不會屠殺吧。」
李世民惡狠狠的尋找說話之人。
這時忽見盧出水轟隆跪倒在地,奇怪的是他跪的方向不是大唐皇帝李世民,而是剛剛念完血書的李雲,但見這位范陽盧氏的族長滿臉悲憤,不斷叩頭大呼道:「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你是誰,河北慘啊,河北真的慘啊……」
只重複這一句話,其餘任何都不說。
這話說的無頭無腦,許多不明就裏的大臣茫然相顧,弄不清為什麼堂堂一個世家大族族長,竟然跪在地上不斷給一個少年叩頭。
但也有人目光爆閃,忽然壓低聲音說了一句道:「陛下剛才曾說,此子乃是西府趙王,他手裏那兩個錘子,
第124章 【匹馬雙錘,殺到你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