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松江普通家庭出身的秀才,張克家境雖然還不足以讓他像徐霞客那樣四處遊玩,但自小也沒為溫飽發過愁。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所以張克在家時還是有些潔癖的,睡覺也比較認床。不過在經歷了長達近一年的海上航行之後,就算是將他丟在豬圈裏,張克覺得自己也能蒙頭大睡了。
而巴黎城內的旅館可比法國鄉間的旅舍要乾淨舒適的多,在宋獻策給出了足夠的賞金之後,旅館的主人還燒了一大桶熱水,讓兩人勉強洗了個澡。雖然大明的牙刷、牙粉、毛巾和香皂已經在歐洲上層社會中流行了起來,但關於洗澡一事的看法歐洲人卻還堅持着舊日的偏見,認為洗澡會讓人損失精力而容易生病。
所以在巴黎,也只有宋獻策和極少數上流人士,才會在家中配備一個設施齊全的沐浴間,至於這種旅館內就不用指望的太多了。不過雖然洗的不是很舒服,但是洗完澡後的乾爽輕鬆身體躺在床上,張克倒是難得的睡了個好覺。
於是等他第二天醒來時,發覺外面的太陽都快升到天中的位置了,雖然冬天的太陽沒什麼威力,但是從窗口照射到床上的陽光,還是讓人暖洋洋的。
還想在床上躺上一會的張克,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於是飛快的跳下床穿起了衣服。他此時想起,自己並不是在松江的家中,而是在萬里之外的陌生國度,還是被人招募過去的第一天,他可不希望讓新東家對自己有什麼成見。
哪怕他並不想為宋獻策工作,現在在人生地不熟的法國也無處可去,而且昨天和普羅萬.約瑟夫分手太着急,他還忘記了和對方結算薪水,於是口袋中空空的張克現在也只能盡力對待自己的新工作了。
不過當他下樓之後,客廳內就坐的一名衛兵卻告訴他,宋大人受到王后的召見,因此不能陪他前往住所了。不過大人已經給他僱傭了一輛馬車,他可以在旅館內先用餐,然後由這名衛兵陪同上路。
聽到衛兵傳達的消息,張克倒是放鬆了不少,他邀請對方和自己一起享用午餐,心中卻有些好奇,這位大明訪歐的使者,在巴黎究竟是一個什麼身份。
和張克不同,太陽剛剛越過巴黎的城牆,宋獻策就已經習慣的睜開眼睛起床了。不過就在他享用自己的早餐時,他留在主教宮監控城內狀況的騎警隊長讓.雅克.高恩匆匆找到了旅館,告訴他王后一早就派人來主教宮召見他了。
宋獻策於是放棄了原先的計劃,丟下了張克自己前往了塞納河右岸的盧浮宮。如果說法國的心臟是巴黎城,那麼巴黎的心臟便是塞納河中間的西堤島了。
最初的巴黎就是公元前1世紀羅馬人在西堤島上建立的城市,那個時候從西堤島兩側流過的塞納河正是這座城市的天然護城河。到了公元508年,法蘭克人佔領了巴黎,重新在島上修建教堂和宮殿,接着在卡佩王朝時期巴黎成為法蘭西的首都,自那時起巴黎就一直是法國的首都了。
而巴黎城市的發展雖然早期在塞納河左岸,但是隨着抵抗北方及英國人的入侵,城市重心漸漸轉向了塞納河右岸,特別是和塞納河平行的一條主街道。而巴黎城到了路易十三時期,也已經擴充了四次,令整個城市變成了跨塞納河兩岸北大南小的梨形。
隨着巴黎城市的擴大,塞納河右岸的盧浮宮也變得越來越華麗而面積廣大,於是原本長住於西堤島的宮廷,現在已經差不多完全轉移到盧浮宮去了。只不過想要往返塞納河兩岸,最快的道路依然是穿過西堤島上橫跨南北的大橋。
在保持着適當速度的馬車上,宋獻策默默的想着心事,雖然有些驚訝於紅衣主教在三年前就派人前往東方搜集關於中國的情報,但是他倒也沒什麼可擔憂的。就如他昨日告訴約瑟夫的理由,現在的紅衣主教已經沒有什麼精力去關注萬里之外的中國了。
這不僅僅在於紅衣主教本人的身體健康狀況,更重要的是巴黎再一次興起了一個反對黎塞留的聲音。自黎塞留成為法國首相以來,反對紅衣主教的政治力量從來也沒有間斷過,從路易十三的兄弟到路易十三的母親,然後再到路易十三的王后,最終主教大人都獲得了勝利。
只不過這一次反對紅衣主教的領袖人物有些特別,他曾經是紅衣主教的被監護人亨利.科菲爾.魯茲,現在卻是路易十三的男寵桑克.馬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