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忠的臉色雖然緩和了一些,但雙眼依舊盯着松平信綱說道:「既然你們知道,駿府有可能同外國有勾結,特別是這個外國還可能包括明國,那麼你們怎麼能夠肯定,幕府能夠在外國干涉之前,用武力解決掉駿府和大阪的叛逆?
如果幕府這邊尚未解決掉駿府的叛軍,而明國及南蠻的干涉軍已經抵達江戶,你們可制定了什麼對策嗎?」
松平信綱和酒井忠勝都緊緊的閉上了嘴,一邊的家光終於忍不住出聲賭氣道:「那就把江戶的旗本和御家人都動員起來,我就不信明國和南蠻人能運輸數萬軍隊到江戶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秀忠終於不能忍耐家光這種武斷到底的政治手段了,他有些不客氣的對着兒子說道:「不要動不動就把武力解決放在第一位,當年豐臣氏最強大的時候,為了發動文祿慶長之役,足足在國內動員了50萬人。
但是其在朝鮮卻一敗再敗,豐臣氏的精兵強將為之盡空,方才讓我德川氏得了天下。如今我德川開幕不過30年,天下諸侯雖然俯首,但是江戶一地能夠動員的兵力也不過才五、六萬人,和當年的豐臣氏可謂相去甚遠。
如果天下每爆發一次叛亂,都要江戶出兵平息,那麼我德川幕府又能比豐臣家長久多少日子?
更何況,駿府本身就是我德川氏的故地,當地百姓同樣是效忠於我德川氏的領民。幕府興兵最終滅亡的卻是一個效忠於我德川氏的領國,那麼這場戰爭不管輸贏,難道不都是在削弱我德川氏的力量嗎?」
在父親的質問下,家光閉上了嘴,但心中尤是憤憤。不過下間跪坐的那些家臣們,卻扛不住大御所的威嚴,一個個老實的低頭認罪了。
秀忠強忍着一陣陣乏力頭暈的感覺,接着對眾人說道:「我已經給了你們足夠多的時間,但是你們都沒能拿出一個真正的解決辦法…」
秀忠正說着,突然大廣間外的侍衛傳來了緊急軍報,他便不由住了口,讓侍衛進入房間通報。這名侍衛緊張的報告道,土佐藩匯報,薩摩藩起兵作亂攻入了熊本藩,現在熊本藩正向四周求援,土佐藩已經開始集結兵力,請求江戶幕府作出下一步的指示。
「指示?這還要什麼指示。島津家作亂,自然是要立刻出兵救援熊本藩了。等到幕府下達指示,難道是讓他去替加藤忠廣收屍嗎?」酒井忠勝聽完後便着急的嚷嚷了出來。
對於土佐藩的消極做法,秀忠卻沒有出聲指責,因為他知道,土佐藩也是在避禍。自從他在伏見城同諸大名制定了《武家諸法度》之後,便利用其中的條款,不知改易了多少大名,現在土佐藩又怎麼肯為了替幕府效力而落入陷阱呢。
可即便知道土佐藩是事出有因,但是秀忠心裏依然不舒服。不過他也更清楚的知道,駿府的事務現在是更不能用武力來解決了。
幕府的首席家臣井伊直孝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只是出神了片刻就恢復了過來,他向着秀忠和將軍請示道:「不管島津家有沒有作亂,其在江戶城內芝的藩邸都應當被查封,家久留在江戶的長子三郎忠元及其他人等都應當拿下。」
秀忠思考了下說道:「薩摩藩究竟是不是真的作亂,我們也不能肯定。還是請三郎忠元母子去西之丸住幾天,其他人軟禁在藩邸不許外出走動。另外,將那個明國的使者申甫大師也請去西之丸吧。你親自去辦這件事。」
井伊直孝答應了一聲,便匆匆離開了。秀忠這才平靜的繼續說道:「剛剛我說到哪了?奧,既然你們只能提出一個武力解決的辦法,那麼我只能否決你們的辦法。關於忠長的事,現在由我親自處理,除了松平信綱和酒井忠勝外,其他人都退下吧。」
秀忠以一種無可置疑的姿態,將其他幕臣驅逐了出去,家光還是第一次看到父親露出如此剛強的一面,他抑制住了心中的煩躁,決定聽一聽父親究竟打算如何處置忠長的事務。
趕跑了其他人之後,秀忠才開口向松平信綱問道:「政宗公這些天在做什麼?」
松平信綱想了想說道:「陸奧守大人最近眼疾發作,一直未曾外出。」
秀忠便下了命令道:「請幾名奧醫去替政宗公檢查病情,不要讓病情惡化了。檢查完病情之後,讓他們把病情詳細的寫下來,交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