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在操場禮台上向燕京師生發表演講時,台下的數千學生都是鴉雀無聲的。筆神閣 bishenge.com比起崇禎身上所戴着的皇帝光環,學生們更為關注的是皇帝話語中的意思。
自太祖皇帝之後,大明曆代皇帝視察國子監的次數,大約還不及崇禎一年巡視燕京大學的次數。而和太祖皇帝要求學官對於監生的嚴厲管教不同,崇禎對於燕京大學的學生都是持寬容的姿態,甚至還授予了燕京大學幾項特權,在大學校園內任何人不得行跪拜之禮;未得校長同意,軍警不得進入校園內抓捕學生等等。
崇禎試圖以此來塑造燕京大學學生獨立的人格及自由開放的學風,應該來說他的努力並不是沒有回報的。在這樣的教育之下,燕京大學的學生對於追求科學和真理的興趣,是遠遠大於對科舉入仕的興趣的。
當然燕京大學的學生們能夠做出這種高姿態,是和他們不必進行科舉就能憑藉自己的畢業證,進入學校、海關總理衙門、內務府名下的產業、海外屬地官署任職分不開的。在以上這些衙門中任職,同樣享受進士官員年資履歷的待遇,甚至於在校友的互相推薦下,他們比進士出身的官員更容易進入皇帝的視野中。
在這樣的環境下,燕京大學的學生們對於那些動不動就坐在一起談論怎麼考中科舉當官的士人們極為鄙視,就好像從前讀人鄙視金錢一樣,學生們也將這些舊文人視為了讀人中的商賈,把知識當做了商人手中待價而沽的貨物,試圖賣上一個好價錢,完全脫離了當初夫子教化天下的目的。
燕京大學學生們的這種態度,正漸漸成為京城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南方士人中的名士、名妓和科舉至上的價值觀念,正被北方大學的學生們鄙視和顛覆。而南方士人所推崇的詩詞歌賦,也正從衡量個人學問的標準變為了自娛自樂的文學小道。
今日北方學子們所推崇的學問,要麼是教導人們了解自身所處世界的真實面貌是什麼,要麼是如何利用自然規律來幫助人們解決一些社會問題,又或是製作出一種減輕人們勞動負擔的機器造福群眾。
總而言之,燕京大學的學生們已經初步有了一個共識,學習知識的目的是為了解決這個社會出現的大多數問題,最終推動社會前進到大同世界,而不是為自己弄個官身剝削百姓或是光宗耀祖。
這種風氣上的改變,使得北方士子們更樂於報考燕京大學,甚至於有人認為考上燕京大學的榮譽和科舉中榜已經沒有什麼差別了。而燕京大學推崇實學的風氣,也使得不少厭惡理學的南方士人紛紛前來遊學。
在皇帝保護下茁長成長的燕京大學學生們,自然比那些校外的士人更為愛戴皇帝。他們愛戴的不是朱由檢頭上的那頂皇冠,而是朱由檢給予他們的這片自由追求學問的熱土。
而皇帝今日對他們的演講,更是激發了這些學生們心中隱隱被燕京大學培育起來的,以天下為己任的主人翁情結,讓他們的心情澎拜不已。台下人群中入京趕考的王氏三兄弟王介之、王參之、王夫之,和北上遊學的復社成員顧炎武、歸莊,聽到皇帝演講完畢後,身邊如雷鳴一般的鼓掌聲,也不由微微色變。
離開燕京大學之後,返回寓所的路上,顧炎武不由嘆息的向好友歸莊說道:「像陛下這樣的人物,又怎麼可能會被身邊的小人所蒙蔽。看來魏忠賢復出一事,並不是我們想像中這麼簡單啊。」
歸莊也是心情有些沉重的回道:「這麼看來,陛下對我江南的名門望族恐怕是懷有着很大的成見啊。寧可冒天下大不為,也要用魏忠賢整治我江南士紳,真不知道,要如何扭轉陛下的成見了…」
和愁眉苦臉的顧、歸二人不同,聽了皇帝這番演講的王氏三兄弟,心情卻極為振奮。繁華且充滿了各種學說的京城,比起沉悶平靜的衡陽實在是讓三兄弟大開眼界。燕京大學裏那些聞所未聞的知識和實驗,更是讓三人覺得此次北上沒有白來,即便是此次沒能中舉,三人也覺得不虛此行了。
相比之下,這些日子來在京城的所見所聞,加上今日聽到的皇帝演講,都比他們聽到父親和叔父升官的消息,更讓他們驚喜不已。於是到了晚間,等到王朝聘和兄弟王廷聘返回寓所時,聽到自己三個兒子還在討論着白天皇帝的演講之事。
王朝聘不由對兄弟莞爾說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