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總覺的哪裏有些不對,但是在皇帝擺出的堅定姿態之前,錢謙益終於還是接受了皇帝的命令。筆神閣 bishenge.com就算他不接,身邊的溫體仁肯定是要接的。錢謙益雖然覺得那些山西士紳有些可憐,但是他更不願意自己成為被皇帝拋出去的那個牧羊人。
皇帝所描述的羊圈理論固然太過直白,但是卻極好的將大明眼前的局勢描繪了出來。錢謙益和溫體仁一樣,幾乎當時就聽明白了,只不過他心中還是有所不忍,方才讓溫體仁搶了個先而已。
然而當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之後,錢謙益也只能選擇跟着皇帝的腳步走下去了。在這個該死的世道里,死上一百數千的普通民眾,也解決不了朝廷面臨的賑災大局。但是如果把對象換成為那些士紳大戶的話,死上一家往往可活上幾十上百戶平民,這可就有利於解開朝廷所面臨的危局了。
既然這些人不願意主動響應朝廷的號召,把錢糧上繳給國家,那麼也就別怪朝廷動用強制性的手段了。到了眼下的局勢,就算是錢謙益也顧不上其他地方的士紳,只能先保住自家和家鄉的親朋好友了。
錢謙益、溫體仁兩人下去之後,朱由檢看到一邊站立的夏允彝表情頗為不忍,不由對着他說道:「怎麼,你是不是覺得朕的處置辦法過於嚴厲了?」
夏允彝搖了搖頭,拱手回道:「陛下快刀斬亂麻的舉動,若是能夠讓天下士紳因此而幡然醒悟,則去一亢氏倒是能夠活了大多數的士紳,這是施政如火的意思,臣不以為是嚴厲。
臣只是有些憐憫姜氏受此事連累,其家數代守衛邊疆,這忠於君父一說倒不是假的。」
朱由檢對此卻搖着頭嘲諷道:「對於一個拿着忠君愛國來跟朕討價還價的臣子來說,他口中的忠君愛國,恐怕還是生意居多。
打着忠君愛國的旗號,就能剋扣軍餉奴役軍士了?就能夠給他自己掛上一塊免死金牌,視朝廷律法於無物了?
他家立下的功績難道還能大的過潁公友德、涼公藍玉了?這些人啊,不動他們的利益,他們就天天喊着忠君愛國的口號。一旦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就開始抱怨過去的口號是白喊了。
可見啊,想要讓他們忠君愛國,就得任由他們魚肉百姓割地為王。否則他們就要怨氣滿腹的喊上幾句:他們愛國,可國愛他們麼?
可這國家難道是朕一人之私產嗎?這天下百姓難道是朕的奴隸嗎?用國家的財富和百姓的痛苦去換取這等無恥之徒的忠誠,這樣的王朝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以天下而奉一人,這不是朕想要的大明。」
夏允彝頓時大為感動,一時忘卻了剛剛皇帝說起的羊圈理論,不由開口說道:「陛下志向高遠,臣願為陛下驅使,成就陛下心目中的那個大明。」
朱由檢的面上終於露出了幾分笑容,他上前拍了拍夏允彝的肩膀後稱讚道:「好,我就知道,瑗公和外面那些人是不同的。他們心中只有自己和家族,心中已經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瑗公你不同,你心裏還有老百姓啊,只要國家像你這樣的人越來越多,大明就不會再回到過去…」
受到皇帝的稱讚固然讓夏允彝大為激動,但是能夠從皇帝口中聽到對於未來大明的描繪卻更令他振奮。也只有皇帝口中描述的這個大明,才值得他不顧一切的追隨着皇帝去追求這樣的理想中的國度。
不過在初初興奮了一陣之後,他便很快冷靜了下來,向着皇帝說道:「陛下不願同這些自私自利的小人妥協,固然是為了天下百姓的利益着想。但是臣擔心,這樣的處置會不會太過強硬,若是這些士紳們鋌而走險,也未必是國家之福啊。」
朱由檢輕蔑的笑了笑說道:「自古以來,能夠憑藉着地方豪強身份造反成功的,大約也就只有劉秀一人了。你可知這是為何嗎?」
夏允彝低頭想了一會,最終還是搖着頭說道:「臣愚鈍,還請陛下指點一二。」
朱由檢擺了擺手說道:「指點談不上,不過朕倒是有那麼一點想法,倒是可以同瑗公你探討一二。
朕以為,地方豪強之所以造反成功者極少,一是負擔太重;二便是缺乏大局觀。
所謂豪強者,自然是地方上有着土地產業之人。似這等地方上的大戶,在本鄉本土自然能夠拉出一幫人來。但是一旦遠離了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