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利可圖,商人的積極性自然是最高的。特別是這種獲利方式,簡直就是無本生意。因為銀行付出的不過是一些印刷紙幣的費用,而收穫的卻是真金白銀。
唯一讓這些銀行股東們感到不滿的只有兩件事,一件是紙幣發行保證金制度;一件是林丹汗只允許在歸化城內設置一所分行,還限定了歸化城的商業稅收不得用紙幣進行繳納。
前者限制了紙幣的發行規模無法跟上邊貿的增長速度,而後者使得紙幣無法成為草原上流通的真正貨幣。
在後金繞道入侵事件發生之前,山西銀行已經有幾位股東私下進行了商議,想要在口外設立一家不需要保證金就能發行的紙幣,從而繞開戶部的管理,壟斷口外貿易的利潤。
只不過張家口八家聯號通敵案的爆發,頓時讓這些被厚利迷了心竅的股東們醒悟了過來,如果沒有一隻強大的力量保護,就算他們壟斷了口外的貿易,也會被別人用暴力掀桌子。
這個別人可以是朝廷,也可能是口外的蒙古各部,比如察哈爾部的林丹汗就不太可能樂於見到,讓一群商人掌控了草原上的貿易。
而且通敵案的爆發,也讓山西商人們人人戰慄,畢竟那八家聯號的生意做得不小,大部分運往關外的貨物,都是通過各地的山西商人去籌辦的。
這件案子一爆發,等於把大半個山西商幫都給囊括了進去。某些人原本還抱着法不責眾的僥倖心理,但是等到皇帝親征的消息傳來,宣大邊鎮的軍隊開始進行清洗之後,這些商人頓時知道事情似乎正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雖然山西商人在大明朝的官僚體系中擁有不小的勢力,不管多大的案子,都有逃避責罰的可能性。但是唯有在一種案子上,他們是無能為力的。
那便是謀逆案,當崇禎帶着軍隊親自出征之後,張家口的商人通敵案便已經開始向謀逆案發展了。為後金提供作戰物資,試圖謀害皇帝的罪名,就算是山西商人養的那幫士林清流,也不敢在這個問題上替商人脫罪。
以三德堂為首的晉商和八家商號的關係最為緊密,事實上范永斗剛開始還是三德堂扶植起來,向口外走私貨物的主事者。當然,在范永斗搭上了後金這條線後,他很快便脫離了三德堂的走私絡。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誰還會去認真查證這件事?從京城下來辦案的錦衣衛,需要的是功勞和外快,而不是什麼真相。
如果不是這些商人家大業大,實在是難以逃跑,他們早就學着范永斗一跑了之了。
皇帝的親信柳敬亭出使察哈爾部,需要從山西銀行籌集一筆款項,用以收買蒙古權貴。很快就被這些晉商視為了救命稻草,常萬春派了自己最得力的四兒子協助柳敬亭出行,希望能夠解開通敵案套在他們頭上的絞索。
從這些山西商人那裏了解了歸化城內的諸多情報之後,柳敬亭覺得,與其每次臨時抱佛腳的過來收買這些蒙古權貴,倒不如乾脆從現在開始慢慢控制住蒙古各部的經濟命脈。
作為一個大明人,柳敬亭倒是很清楚,紙幣如果失去了購買能力,就跟廢紙沒什麼區別,大明寶鈔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旦大明禁絕了對於蒙古的貿易,那些蒙古人手中的紙幣自然就變成了一堆廢紙。因此他們擁有的紙幣越多,就會越親近大明,也就成了順理成章之事。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柳敬亭就自動把這趟出使的任務更換成了,第一說服林丹汗出兵,第二則是勸說他放開對於銀行點的限制。
對於柳敬亭提出的僱傭建議,場內的蒙古貴族們倒是更贊成出兵了。冬季出兵雖然艱苦,但是如果能夠讓這些在家無所事事的部眾去賺取一份外快,倒是一件好事。更何況出征受苦的是那些部眾,又不是他們。
林丹汗聽完了柳敬亭的言論之後,一邊聽着殿內諸位首領七嘴八舌的勸說,一邊打量着他們臉上的神情,終於開口打斷了他們說道:「你們先退下去吧,我要同明國的使者單獨聊一聊。」
隨着林丹汗的出聲,殿內的各部首領有些狐疑的互相看了看,終於還是沒說什麼就此退了下去了。
當殿內只剩下林丹汗、粆圖台吉、貴英恰和柳敬亭四人之後,林丹汗才緩緩開口對着柳敬亭說道:「我可以答應出兵,也可以放開對於銀行分號的設立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