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總編大發雷霆,嫌德仁不尊重他,沒有讓他審稿。德仁耐着性子,尚未開口,盧華那直爽脾氣早就忍耐不住了:袁總編,我還承認你是我們的總編輯,可是我們一連找了你幾天,你人在哪裏鑽着呢?上班時間不堅守工作崗位,反倒來批評人家。
盧華拿出袁總編審過的稿件,指着他紅筆划過的地方:袁總編,你看清楚,你要是這樣強詞奪理,我們就要向部長反映情況了,而不是「反應情況」。
袁總編把臉一紅:反映去,我還怕你反映不成?我這個總編就是部長親自任命的,是部長再三請求我擔任的,他好像說我是什麼臨危的壽命……
德仁面向門外,勉強忍住笑,而盧華早已哈哈大笑了:嘿嘿,部長不是諷刺你嗎?你這壽命還有些危險了。我告訴你吧,部長對我們辦校報好像有點不放心,才派你來監督我們,這就叫臨危受命。
盧華說着在紙上大大地寫了「臨危受命」四個大字。袁總編看了,疑惑地搖搖頭,挺起胸膛走了出去。這裏,德仁實在憋不住了,和盧華開心地笑了一通兒……德仁和盧華開始整理下一期的稿件,袁總編雄赳赳地推門進來,手裏拿着一張紙條,洋洋得意地:部長指示。德仁接過紙條看時,上面寫着幾行大字:校報是內部刊物,應該取消第四版的文藝副刊,而刊登一些正面教育的文章。
袁總編一本正經的:看清楚了,這可是部長的親筆批示,我是負責監督的。
袁總編說完,騰騰騰地走了出去。盧華氣呼呼的:還讓我們辦報紙不?內部報紙,讀者本來就少,靠文藝副刊還可以吸引一些學生。現在,連文藝副刊也要砍掉了,這校報真的沒法辦了。
德仁稍微衝動了一下,隨即冷靜下來:盧華,別慌。書記讓我們辦報,他會支持我們的。
盧華說:書記只是在大的方面支持辦報,人家不可能管得那麼細嘛。
德仁說:你放心,我有辦法。咱們抓緊時間準備下一期的稿件,各種稿件包括文藝作品都要有。
德仁及時召開了通訊組長和骨幹通訊員會議,安排佈置了各方面的稿件。自從報道了員老師的先進班,其他先進班級紛紛寫來了通訊,但是多是些先進事跡的羅列,而且很長,動不動就是二三千字,實在不好採用。二版開設了「紅燭贊」欄目,專門報道老師的先進事跡,但是通訊員反映,他們只了解老師課堂上的情況,要是深入了解和交談,就覺得很困難了。一些系部科室也紛紛寫來通訊,但大多都是些日常工作。校報的稿件陷入了困境。德仁和盧華商量,除了發動通訊員寫稿件外,他倆深入下去采寫一些重頭稿件。
根據通訊員反映的情況,德仁確定了一位姓劉的女數學老師做為採訪對象。同學一致認為劉老師講課深入淺出,生動熟練,啟發引導,一堂課可以不看課本,不但公式、定理爛熟在心,就連例題、習題的數字、內容也能隨筆寫出。聽劉老師講課簡直就是一種享受,枯燥無味的數學同學卻聽得津津有味。可是教研室的人,看法就不一樣了。室主任認為劉老師的業務水平高,備課紮實,教案寫得詳細,教學效果好。不過她鶴立雞群,未免有點孤芳自賞的清高思想,所以最好不要報道她。有的老師認為劉老師有譁眾取寵的嫌疑,教好書就一定要背教科書嗎?上課時不翻教科書就一定講得好嗎?有一個老師說得更露骨:要讓我背教科書,我也能背過,不過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學生人手一冊教科書,老師背它幹什麼?
德仁跟盧華把這些情況一說,盧華便有些憤憤不平了:偏見,成見,嫉妒,我認為劉老師講課受同學歡迎,不僅僅是因為她會背教科書,上課不翻教科書,人家講課一定有獨特的地方。要不的話,咱們到劉老師班上去聽聽課。
德仁本來不想把事情鬧得麻煩,不就是寫一篇報道嘛,值得這麼大動干戈?可是人們的意見有了分歧,不深入了解是不行的,——除非放棄這篇報道,而這樣做不是證明自己的無能嗎?
在沒有給劉老師打招呼的情況下,德仁、盧華坐在教室後邊的座位上聽課。劉老師走進教室,不經意的一眼就瞥見了教室後邊的不速之客,她心裏一震,隨即就冷靜下來,不就是聽課嘛,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怎麼準備的就怎麼講。她在黑板上寫了一道數學題,問學生誰願意解這道題,有許多學生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