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開始時我也想做個好官,但是發現做個好官太難了,對待下級難,對待同級難,尤其是對待上級時更難,上級壓下來的任務我做不做?做,有時候是違背良心的,就像是舊城改造吧,都說我主政白山區以來大拆大建,強拆,得罪了多少老百姓,但是領導要創城,創什麼國家這城市那城市,不建設怎麼創建,國家評委來了一看房屋低矮,污水橫流,這能達標嗎?」
「好吧,那就開始建設吧,但是問題又來了,領導介紹了幾個公司過來,我是不是該給個面子照顧一下,但是如果照顧了,就違背了招投標法,違背了這個,違背了那個,你以為我真的想違背?」
「既然是違背了,他們願意給我錢,我為什麼不收,我不收就沒有違背嗎?再說了,我也是一個窮苦孩子上來的,我家裏沒什麼背景,我不像是那些官二代,年輕人,你是哪一年出生的,你知道在中國有個稱呼叫倒爺嗎?」
這完全不像是紀委在辦案子,完全像是在聽一個被雙規的人開啟了唐僧模式在這裏胡侃,有幾次丁長生簡直是難以忍受了,可是他看了看何峰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也就釋然了,既然這裏交給了何峰,那麼自己就配合好了,出了問題自己也不用負責了。
對於孫傳河的問題,丁長生沒有回答,他懶得回答。
「在我們國家,有兩批最先富起來的人,其中第一批就是這些人,他們是官二代,什麼賺錢就倒什麼,那個年代我記得我剛上中學,吃到一塊糖都能高興好幾天,但是他們可以倒賣糖的批文,一火車一火車的拉到前蘇聯,拉到港口出口,倒賣土地的批文,他們不需要花一分錢,只需要到自己父母任職的單位蓋上幾個章,這塊屬於國家的土地就可以賣出去了,這錢來的是不是很快,所以,他們成了最早富起來的那波人,有時候可能你會埋怨你的父母,為什麼在那個遍地都是機會的時代他們沒能抓住機會,讓你成為一個富二代,不瞞你說,我也有過同樣的疑問,但是到了後來才明白,那個時代,權力才是機會,你沒有權力,面對再多的機會也只能是看着他從你眼前飄過,沒用的……」孫傳河好像是在回憶,但是丁長生卻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這怎麼都像是在回憶自己的一生,但是恰恰對生命沒有了留戀,這樣的人會交代問題?
「後來,到了九十年代,我畢業了,進了工廠,當了領導,從學徒開始干,一直干到了廠長,但是又能怎麼樣呢?國有企業開始大面積的垮塌,是真的干不下去了嗎?說實話,是有些干不下去了,可是有些企業乾的好好的,還很有競爭力呢,就被賣給了私人,而這些私人,有的是廠領導,有些是之前富起來的那些人,總之,一句話,經營不下去了,就賣了,而這些接手國有企業的人,成了第二波富起來的人,把包袱扔給國家,把財產都拿走了,而且還是很便宜的拿走了,有些企業一塊錢拿走了,你能相信嗎?」孫傳河可能說的太多了,閉眼歇了一會,又再次睜開了眼。
「這就是你的受賄的理由?」丁長生皺眉問道。
「我才收了幾個錢,值得你們省紀委來?」可能是和外界根本沒有聯繫,所以外面發生的事孫傳河還不知道。
有些人貪污受賄了很多錢,但是卻捨不得花或者是不敢花,到了最後,只能用來計算貪腐數額了,所以,雖然貪了不少,可是並沒有真正的享受到好處。
「幾個錢?孫傳河,你的心還真是大啊,你是不是感覺心有多大,就能貪腐多少錢啊?告訴你,你藏在別墅里的那些古董字畫被查了,你兒子現在也已經被紀委控制了,你的辦公室里藏得幾百萬現金,還有你家裏的現金和金條,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丁長生笑問道。
可是丁長生的話剛說完,何峰就緊急起來出去叫醫生了,丁長生的意外刺激使得孫傳河的血壓急劇上升,而且臉都開始變顏色了,丁長生也嚇了一跳,看來任何人提到自己的錢時都容易激動,尤其是得知自己的錢被人拿走時就會更加的激動了。
柯子華回到車裏給成功打了一個電話,約了個地方見面,柯子華心裏很是惱火,惱火的原因當然還是丁長生的攪局。
到了約定的地點,成功已經在等着了,看上去這幾天成功老了很多,但還是很精神,他之前不知道父母都幹了些什麼,一旦全部知道了,從最初的震驚慢慢的回到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