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的暴雨,飲馬河水泛濫,一旦衝垮了大壩,下游的飲馬鎮和下水村都將成為一片汪洋。
那個晚上,路浮萍這輩子都那一忘記。
她,跟最心愛的男人睡在了一鋪炕上,她體驗到了作為一個女人的樂趣。
她,終於是恢復了光明,可以看到他的男人,看清楚這個世界了。
她不是弱女子,跟着大傢伙兒一起抗洪。男人們又是打樁又是扛着沙包,她跟着一些女人們一起,灌沙包。一連幾個小時不休息,別說是女人了,就算是一個強壯的男人很有可能都扛不住。
本身,她的身子骨就比較嬌弱,累得都快要直不起腰來了。她不敢休息,哪怕是多耽擱一分鐘,大壩就多一分的危險。可是,她的小腹腫脹難當,總不能就尿在褲兜子裏吧?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蹲下了身子。
轟!大壩竟然被重開了一道豁口,洪水跟猛獸一般,肆虐了過來。路浮萍剛剛提上褲子,還沒等跑開,就被洪水給吞沒了。這一刻,她只是隱約地看到霍青和阿奴的身影,他們還在大壩上揮汗如雨。
她想喊,卻什麼也喊不出來,只好儘量屏住呼吸,讓身體附在水面上。可是,在這種波濤翻滾的洪水中,一個人的生命是那麼的渺小。沒多大會兒的工夫,她就扛不住了,灌了幾口水之後,就昏迷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等到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趴在了岸邊的岩石上。四周都是汪洋一片,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算是命不該絕,在旁邊的一處懸崖上,有一個戴着草帽,背着竹筐的老人。他的身上連繩索都用,就這樣徒手攀爬着,在採摘草藥。
路浮萍又驚又喜,揮舞着雙手,喊叫道:「救命,救命。」
那老人看了看,將竹筐中是繩索垂下來,讓她系在腰上,就這樣雙手生生地將她給拽了上來。別看他身子骨枯瘦,雙手卻很有力量。一直將路浮萍給拽到了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才算是停下來。
「謝謝你救了我。」
「我沒有救你,我從不救人,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老人身材高大、雙手、雙腿都很長,跟靈猿一般,在懸崖峭壁上來回地攀爬。嗖嗖幾下,他就爬到了懸崖頂上,就這麼消失在了路浮萍的視線中。路浮萍看得傻了眼,這樣待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算什麼?她說什麼都得有一個選擇。
往下,肯定是不行了,這麼大會兒的工夫,整個崖下都讓洪水給吞沒了。
往上,咕嚕!路浮萍就吞了口吐沫,這樣抬頭往上看一看,幾乎是一眼都望不到頂。而她,沒有任何攀爬的工具,又折騰了一宿了,哪裏還有什麼力氣?她喊了兩嗓子,一樣沒有任何的回音。看來,那個老人是走掉了。
要麼就不救,要麼就救到底,這樣救到一半算什麼?路浮萍倒是沒有什麼埋怨。要不是老人用繩索把她給拽上來,她現在已經去餵魚了。她喘息了一下,挽起褲腿和袖子,雙手雙腳並用,往上攀爬。
腳下,就是翻滾着的洪水。稍有不慎,一腳踩空,或者是石頭有點兒鬆動,她就有可能墜落下去。不過,路浮萍從小就照顧路小動了,什麼樣的苦楚沒有經歷過?她咬着牙,愣是一步一步地往上挪騰着,趕在大中午的時候,她距離崖頂只有一步之遙了。
可是,她的力氣已經徹底耗盡,哪怕是動彈一下都不能了。
她的雙手,插入了石縫中,雙腳踩在了凸起的石頭上。兩邊的石壁,就跟鏡面似的,再也找不到可以下手和下腳的地方了。她就這樣懸在半空中,力氣被一點點地抽空,手腳都有些麻木了。
不行,她必須得堅持住,她不想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霍青。
她試着伸手,往上夠。可是,她的手指尖距離崖頂不過是一巴掌的距離,偏偏就是夠不到。她,真的盡力了。
再見了,我的愛人。
再見了,小動。
再見了……
路浮萍的眼神中有些不甘,終究還是鬆開了手。啪!就在這一剎那,突然從崖頂伸過來了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個老人的臉又映了出來,問道:「你想死嗎?」
廢話,誰想死啊?路浮萍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