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曾經猜到了威爾斯並不貪戀那個王位,但說實話,他並沒有想到對方會做的如此徹底,會走的如此極端。
他不僅僅推翻了自己,更破壞了安蘇傳承七百年的貴族規則國王是領主的領主,領主是國王的延伸。
作為破壞這個規則的人,他引導着滿心怒火的貴族將自己推翻下台,而當他下台之後,安蘇的國王-貴族結構也將裂開一道無法彌合的裂痕,這個體系將變得易於摧毀,且難以復原。
有人看出了這一點,但他們選擇沉默,有人沒看出這一點,他們正沉浸在推翻了一個國王所帶來的異樣激情中,還有一些更機敏的人,他們注意到了現場涌動的暗潮和不遠處塞西爾人的鋼鐵戰車。
新時代來了守舊派曾拒絕過這個新時代,但新時代還是來了。
碾過來的。
在眾目睽睽之下,威爾斯坦然地摘下了自己的王冠,而直到他將王冠交到身旁的侍從手中,現場的貴族和士兵們才反應過來,並產生了一點點騷動人們似乎此刻才產生了一點真實感,真真切切地確認這位僅僅在王位上待了八天的國王解除了自己的王權,而在確認這件事之後,有人不知所措起來。
國王下台了……那新王呢?
柏德文??法蘭克林沒有沉默太久,在騷動蔓延之前,他上前一步,抬起了手中那塊秘銀板。
「既然時機已經成熟,我將向諸位公佈一條僅在護國公爵和王室之間傳承的特殊法律,這條法律由開國先君查理一世及最初的護國公爵共同制定,並以秘銀契約的形式分為數份,封存在四境,我和維多利亞??維爾德女大公皆可證明此法律的真實有效。
「此為緊急繼承法案,內容如下」
隨着這條被塵封了七百年的秘密條例被公佈出來,現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超出了幾乎所有人的預料。
一雙雙驚愕的眼睛在空氣中交換着視線,邊緣的人群難以抑制地竊竊私語起來,位於中心的貴族們則反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有人露出沉思的表情,有人卻是若有所悟,但竟沒有一個人出聲質疑。
因為識時務一向是貴族的美德之一,以他們的敏銳,早已意識到今天註定會變天。
「今日,摩恩血脈已無直系可用繼承人,諸旁系分支皆難承王冠之重,安蘇王權空懸,而第一開國公爵仍在人世,依照此緊急繼承法案,高文??塞西爾大公將自動成為新王。
「塞西爾公爵,您可以接過這份誓約了。」
柏德文將手中托舉的秘銀板送到高文面前,雙眼靜靜地注視着眼前的開國公爵。
廣場上的一雙雙眼睛也抬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着這一幕的中心。
高文笑了笑,將手伸向那份秘銀誓約:「確實,這個國家現在需要一個保護者和統治者,否則它大概挺不過今年冬天……」
聽着這句話,廣場上的貴族們露出了意義複雜的笑容,隨後他們一個個地微微低下頭顱,掩飾住眼神中的所有變化,做好了為新王喝彩的準備。
高文的手在秘銀誓約上輕輕拂過。
「但我並不打算接過查理傳承下來的王冠。」
堅固的秘銀金屬板悄無聲息地化為細灰,隨風飄散。
柏德文公爵臉上的平靜被打破,他驚愕而意外地看着這一切,甚至就連旁邊的維多利亞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震驚之色,只有站在高文側後方的威爾斯表情仍舊淡然,嘴角則隱藏着難以察覺的微笑。
廣場上的貴族們低着頭等了半天,沒有等到柏德文公爵下令歡呼的信號,他們困惑地抬起頭來,才終於看到了那些粉末隨風飄散的最後一幕,於是低聲的驚呼不斷。
高文搓了搓手,清除掉指尖最後一點秘銀粉末,轉過頭看向廣場:
「安蘇的王權終結了,以摩恩開始,以摩恩結束,它會體面地落幕,而不是尷尬地強行延續下去安蘇的最後一任國王守住了這個國家,我希望你們能記住這一點。
「這片土地將會延續下去,這場災難會結束,焚毀的土地上會長出新芽來,但『安蘇』已經成為一個歷史,一個嶄新的國家會在此建立,以保護這片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