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東線勝利的消息傳來已經過了數日,在信息傳遞渠道較為發達的南境地區,越來越多的新聞正在城市和鄉村之間傳播開來。
在街頭巷尾,在酒館牌室,幾乎所有人都在熱切地討論着最近那些驚人而又激動人心的新聞,討論着安蘇王室的過往以及塞西爾帝國的未來,在這片土地上,哪怕是最最普通的市民也會在類似的話題中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哪怕這見解再可笑和淺薄也是一樣。
磐石城,商人區的一間酒館內,明亮的魔晶石燈驅散了黃昏時分的昏暗,吧枱架子上擺放的一排排酒瓶被擦得閃閃發亮,瓶中酒液在燈光映照下泛着誘人的光彩,一台長方形仿佛柜子般的小機器被放在吧枱旁,小機器內正傳出南境人喜愛的鄉間小調,節奏簡單,明媚歡快。
一道燈光照射在小機器頂部的銘牌上,「科德家事通公司」的字樣在黃銅銘牌表面閃閃發亮。
一個穿着工裝的男人坐在吧枱前,他接過酒保遞過來的啤酒杯,微微舉起:「為下班時間乾杯。」
「喬,看最近的報紙了麼?」一個體型瘦高的男子坐在旁邊,隨口說道,「王室算是走到頭了——連國王都主動退位了。」
「必然的,戈德溫先生不是說過麼——王權已完,這一仗打下來,王國各處都撐不下去了,要不是咱們南境的軍隊救援,北邊恐怕要全完蛋,王室已經控制不住局勢,不重組還能怎樣……」
「倒也是,報紙上說聖靈平原東部都徹底變成廢墟了,如果不是塞西爾軍團及時封鎖河道,西部恐怕也保不下來。」
「向高文?塞西爾致敬——我們很快就要叫他陛下了,」穿着工裝的男人笑了起來,晃着手裏的杯子,「還真不賴,他可比國王好多了……話說國王是誰來着?」
「剛退位的是威爾斯,但我猜你想說的是弗朗斯西……反正沒多大區別,咱們都不認識。」
兩個人笑了起來,似乎沒有人為安蘇王權的終結感到遺憾。
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南境人都並不關心他們的國王,這片被遺棄的土地從一個世紀前就在自生自滅,對於那個遙遠的聖蘇尼爾以及白銀堡,很多南境人甚至會將其當做故事的一部分看待。
普通民眾就是這般實際。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會一樣,一聲酒杯重重撞在桌子上的響動突然從不遠處傳來,讓吧枱附近的幾雙視線都轉了過去。
「我就想不明白……」一個滿嘴噴着酒氣、鬍子拉碴的男人在那裏嘟嘟囔囔,但嘟囔聲音大的周圍都能聽見,「他不是公爵麼,公爵……公爵怎麼就突然當國王了……公爵不能當國王……」
「嘿,波特,你又喝醉了,」有熟悉的人在後邊喊道,「你是從上午就泡在這裏的吧?」
又有別人在那醉漢旁邊提醒:「不是國王,應該叫皇帝陛下——國王這個稱號已經沒了。」
「皇帝也一樣……皇帝……還有政務廳和憲法,都是一堆讓人搞……搞不明白的東西,」醉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甩開了幾雙想要攙扶的手,晃晃悠悠地走過吧枱,「說什麼到處都是新機會……見鬼的新機會……」
搖來晃去的男人走過過道,突然在吧枱旁那台正放出鄉間民謠的小機器旁停了下來,醉醺醺的眼睛轉了一圈,突然便浮現出怒氣。
「你這個……吵鬧的東西,你毀了……毀了我的工作……」
他罵罵咧咧,突然便抬起一腳,朝着機器踹過去——然而在他抬腳之前,吧枱後面的酒保已經抬起了手,後者手腕上的魔導裝置微光一閃,一團冒着寒氣的冰塊便砸在那醉漢臉上,把他砸的仰面翻倒。
兩個保安走上前,拽起了還在吵吵嚷嚷的醉漢,準備把他拖到門外,但酒保叫住了保安,並來到那醉漢面前,伸手從對方口袋裏摸出一個銅板來。
「現製冰塊,一個銅幣。」酒保在醉漢眼前晃了晃自己手上用來製作冰塊和引火的魔導終端,確認對方點頭之後才起身離開。
醉漢被拖走了,小小的騷亂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插曲,人們繼續該喝酒的喝酒,該聊天的聊天,有不熟悉的人打聽起了那醉漢的來歷,便有人開口解釋:「那個?波特,是個吟遊詩人——其實就是個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