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冒出來的琥珀,高文一時間有些恍惚,這不僅是因為自己完全沒有感知到對方的氣息出現,更因為之前那狂風驟雨般的感知混亂以及頭腦中掀起的信息風暴讓他到現在還有些昏昏沉沉,他大致還記得自己在夜女士那裏的所見所聞,記得自己重獲的記憶碎片以及與高文·塞西爾的會面,但除此之外他又總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東西,這種違和感讓他皺起眉來。
所以他站在原地好好整理了一下狀態,等心神稍微平復之後才輕輕舒了口氣,目光落在琥珀身上:「你之前去哪了?我在抵達千塔之城後便再沒有看見你和莫迪爾……對了,莫迪爾呢?」
「我和莫迪爾早就出來了,他這時候正在營地那邊休息呢,我是感覺到你的氣息出現就過來看看情況,」琥珀咧開嘴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抬手指着營地的方向,「我們都在這邊等你等了三天了——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就在夜女士的神國里轉悠啊。」
高文皺了皺眉:「你們在夜女士的神國?」
「是啊,神座附近,祂給我們看了許多不可思議的東西,古代的觀測記錄,起航者的設備什麼的,回頭我跟你好好嘚瑟嘚瑟,」琥珀笑嘻嘻地說着,「先不談我們了,你呢?你都看見什麼了?夜女士跟你說什麼了?咱們之後幹什麼去?」
高文怔了怔,記憶中泛起一些碎片,接着他搖了搖頭:「我恢復了一些過往的記憶,不過解釋起來太多了,之後有機會再說吧。」
「哦,那就有機會再說,」琥珀擺擺手,「那如果沒別的事了,咱們得收拾收拾儘快返回國內,聯盟那邊還有不少事等着你處理呢,現在可是母星屏障計劃的關鍵階段……」
高文定了定神,輕輕點頭,邁步跟上了已經轉身走向營地方向的琥珀。
……
混沌未明的天空覆蓋着影影綽綽的巨城,層層疊疊的建築與高塔在如影似霧的街巷中不斷排列延伸,在漂浮着淡淡薄霧的街道上,風塵僕僕的旅行者正緩步來到一扇門前。
破舊的長袍與兜帽遮擋了旅行者的面容,唯有那略顯佝僂的身軀以及一雙手上乾癟蒼老的皮膚顯示着這位造訪城市的不速之客已經不再年輕,他在那扇門前駐足,抬頭看到大門上方懸掛的美酒與餐刀的招牌,這才伸出手去推動那扇黑沉沉的木門。
「吱呀」一聲,門扉應聲而開,黑沉沉的木門背後,是一間正在營業的酒館,長長的吧枱正對着大門的方向,一名有着銀白長發、皮膚蒼白到令人不安、正在低頭擦拭酒杯的少女在吧枱後抬起頭來,她有着如膚色一般蒼白的眼瞳,清秀卻非人的面孔仿佛一尊沒有上色的石膏雕塑,她注視着門口的旅行者,兩秒鐘後才微微點頭,略顯冷淡的態度讓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個合格的酒吧招待。
而在吧枱附近,則是幾套桌椅,客人們正在那裏飲酒閒談,那一個個身影顯得朦朧虛幻,起伏不定的黑色霧氣勾勒着他們大致呈人形的軀體,他們之間嗡嗡的交談聲模糊不清,仿佛一群無形的雲霧在交流着只有狂人才能知曉的密辛。。。
而在這些不定形的酒客之間又有兩三名特殊的客人,這兩三人與吧枱後的少女一樣有着銀白色的頭髮,以及蒼白到近乎石膏的皮膚——那些如雲霧般不定形的酒客對門口出現的旅行者毫無反應,只有這幾名有着銀白頭髮與蒼白皮膚的人抬起頭來,對旅行者點頭致意。
旅行者的兜帽也微微上下起伏了一下,隨後他無視了那些雲霧般怪異的「客人」,穿過幾張桌子間的過道,徑直來到了那長長的吧枱前。
吧枱後面的銀髮少女放下手中工作,拿起一個擦拭乾淨的酒杯,轉身倒了杯泛着灰白色泡沫的佳釀並放在旅行者面前:「您來的可真晚——這杯酒已經等您很久了。」
旅行者有些遲疑地看着眼前的酒杯,幾秒種後才將它拿了起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兜帽下響起:「抱歉,小姐,我的記性不是很好,我……不記得自己有約,我只是覺得自己要來這麼個地方,就順着感覺來了。我是錯過了什麼嗎?」
「您不記得?」銀髮少女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毛,但很快便微笑起來,這微笑也沖淡了她一開始那略有點冷淡的印象,「啊,倒也正常,在漫長的旅行之後,人總是會忘記一些事情的……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