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線的總中樞所在。
無雙武將關雲長,常勝天威衛汗青,人稱玄明雙壁的猛將,坐鎮於此,俯瞰前方六千里。
面如重棗,蓄着美髯的關雲長,頭疼的看着眼前的一份書信,皺着極為顯眼的臥蠶眉道:「鬼門城守將李世民,加上這封信,已是第三次建議要招收武者入伍了。本以為故作不知,他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他還是來了信。」
其身後,一位髮髻斑白,老農模樣的老者頭眼不抬,低頭看着眼前的行軍地圖,笑道:「你也別怪他。隆冬剛過,邊防剛剛換防之時,便損失了一萬好兒郎,兵力不足,自然是需要擴員。如今他只是來了三封信,已是極好的耐心了。」
關雲長看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道:「招收武者,這無疑是竭澤而漁,對以後戰局極大的不妥。況且,此例不可開。」
關雲長欲言又止,將原本想說的話咽入了喉嚨。
戰城五十萬精兵,前方六座大城共一百二十萬精兵,這麼多的兵馬、糧草、軍餉居中調度,還有兵將調遣,大規模的行軍打仗,皆是依靠眼前一人。
眼前這個人,以他的修為本領,應是更為意氣風發些。可如今,卻是兩鬢斑白,面容蒼老。
豈能因為李世民的一封信,再忍心勞煩此人?
於心不忍啊!
衛汗青湊了過來,打趣道:「實在不行,把後面一大群那些只會舞文弄墨的文人,給拉到鬼門城去?」
關雲長白了衛汗青一眼,道:「他們戰骨資質極差,倒是生了一副玲瓏心思。寫詩詞歌賦沒問題,可要是真上了沙場,不哭爹喊娘才怪。」
文人。
老者微微眯眼,不再看眼前的地圖,而是仿佛感到了這倒春寒的寒意一般,如老農攏袖,抵禦着寒冷。
與尋常老農別無二致。
這些文人啊!
……
神皇朝在的時候,天天琢磨着如何官場爬升,各種取悅帝心的方法。簡在帝心,扶龍術,附龍術……各種官場養氣功夫層出不窮。明着互相拆台,暗着勾心鬥角。
都說是武者打天下,文人守國家。武將死沙場,文人死廟堂。
可後來呢?
炎帝身死道消,沒了這條所謂的「真龍」攀附,樹倒猢猻散。
「良禽擇木而棲」,直接去輔佐他人,去輔佐那些有能力也有野心稱王稱霸的人。夢想着能有朝一日做那「開國治世能臣」。
仙屠十年,許多勢力向仙族卑躬屈膝,大半都是靠的這些怕死文人的「功勞」。
到最後,還相互鄙夷,互相征討。
文人相輕,不是沒有道理的。
憑這風骨,足以相輕。
最後救了玄明的,可不是那些修煉己身的釋門子弟,可不是那些大字不識的武人?
……
關雲長拍了拍他,道:「要不,我還是直接寫信回了李世民。此例不可開啊!」
老農輕輕搖頭,道:「如今鬼門城確實是兵力不足,一不小心,便再有失守的可能。這個損失,我們擔待不起。」
他沉思片刻,道:「罷了!我等下寫信於他吧。招收大量武者,確實是不行。不過,我們可以徵兵之時,每城挑選武者境的前三甲。就當做是給他補充兵力吧!我也只能如此了!」
關雲長沉默了一下,點頭同意。
老者走至桌案,展開信封,提筆落字。
衛汗青站在一旁,指尖摩挲着劍柄,微微讚嘆:「不管看多少遍,先生的字,都是那麼好看。」
老者輕輕一笑。
他叫孫臏,人稱「武神。」是為兵聖之後。
仙屠之後僅剩的幾個風骨文人。
曾經是個文人,居於廟堂。如今是個武人,戰於沙場。
做了數百年的文人,都快忘了自己是個文人。
但對於那些怕死文人。
才是真的相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