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喜,本公子當真沒有想到,你這廝罪孽竟然是如此的深重,速速將這些竹簡觀看一遭,若是不能逐條解釋一番,今夜怕就是你全族的死期了!」
誅殺全族,在秦律中幾乎是最重的罪行了,這一句話,讓董喜不得不強打精神重視了起來,而和這句話一起到了他面前的,是一根根滿滿都是小篆的竹簡。
這些竹簡,就是尋常的讀書人要想全部看完都得耗費不少的時間,更別說此時頭昏腦漲心思混亂的董喜了,這可是把馮劫的手腕都累得酸痛不止才完成的,哪能一點用處都沒有。
事實證明,贏高的疲乏戰術那還是十分奏效的,別說是把這些竹簡上的罪行全部都解釋一遍了,此時的董喜就連一條竹簡上的東西也解釋不出來,原因也非常簡單,因為那些竹簡上寫的全都是事實。
看到那些竹簡的時候,董喜就知道自己完了,平日裏跟在自己身後唯唯諾諾,為了和自己的關係不惜明面對抗徐公的那些跟班們,竟然因為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子高就紛紛倒戈反叛了自己。
這次贏高的突襲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以至於讓他沒有任何的防備,他知道,贏高下一步一定會去搜查他的府邸,那樣一來,不但這其中的許許多多罪行會被坐實,還有不少這些人不知道的,會對他造成更加悲慘的後果。
自己在這不大不小的范陽縣裏作威作福的日子馬上就要終結了,這讓董喜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原本他還想着自己按照指示做好咸陽城裏的大人物佈置的事,等到真的像隕石上所刻的那樣始皇帝死了之後,分地的時候這大大小小的土地怎麼着也能分給他一塊。
再不濟在這范陽縣的一畝三分地上,再也不用弄出來一個正牌的縣令在身份地位上牢牢的壓制着自己。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會折損在這麼一個吊兒郎當的皇子身上。
長嘆一聲後,贏高知道董喜的心裏防線徹底崩潰了。
「這諸多事宜,某盡可以認下,但族中人口頗多,不知公子能否將婦孺饒過,縱然是一世為奴,至少也留下些許香火,將我一族抹殺,想來也並非是公子原本心中所想。」
竹簡還沒看完,董喜已經意識到了,贏高這一出手,一點都沒有饒恕自己的意思,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丞,都不是中央統一任命的命官。
那所謂自己把後半生都綁上了的咸陽城中的大人物,自己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送出消息去,而且這樣的重罪,誰又能為了自己去對抗整個大秦的律法呢?要是這個大人物真的現在就有通天徹地之能,哪裏還用得着讓自己找人在隕石上刻字?到底誰才是大人物,董喜心裏也沒了邊。
到了這個時候,董喜好像一下子頓悟了一樣,但是顯然,這樣的頓悟來的是有些晚了,自己的性命左右是保不住了,董喜心中所想,自然就是為自己這董氏一族保留下一絲的血脈,而現如今能做到這件事的人,當屬贏高。
「將你一族抹殺,那當然不是本公子的意思,我與你董氏一族往日無冤近日無讎,你可莫要將此事往本公子身上扯,但你觸犯的乃是我大秦的鐵律,本公子也不過是依照秦律辦事,與何人無關。」
贏高眉毛一挑,可不吃他這一套,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作勢就要起身命人去捉拿董氏一族的族人。
「公子且慢!公子且聽我一言,在隕石上刻字之事,的確是我授意縣中獄掾所為,但我也並非是主謀之人,說出來公子定不會相信,但我確是不知背後之人的底細……」
這個時候,董喜當然不能再猶豫了,事情到了他這一層要是截止了的話,自己的全族人可就都成了陪葬,都這時候了,不管背後站着的是誰,董喜都要為自己的族人爭取一些機會,向誰爭取?當然是自己面前的公子高了,怎麼爭取?當然是告訴公子高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哼,你當本公子當真是只知享樂的草包嗎?我且問題,你口中所言的主謀,是否是咸陽中人?爾等用何種方式交流?再有一事,之前本公子在范陽縣郊外遇刺之事,其中是否也有你的影子?這數個問題,你若是照實回答,你的族人尚有一線生機。」
見自己心中隱藏了許久的秘密在贏高的眼裏竟然連秘密都算不上,董喜忽然之間有了一種被忽悠的感覺,他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