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面這個人談不上好壞,他的行為舉止有自己的一套準則。此人不像素班那麼多彎彎繞,他想做什麼就很直白地告訴你,玩的全是陽謀。
我們出了樹林,日頭漸漸偏西,在路邊打了出租,回到了村里。我很惦記三舅,可現在頭等大事是救出張宏,我還是拎得清的。
往張宏家去的時候,鐵面道:「王強,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不能答應。」
「說吧。」我讓他別客氣,現在張宏的小命拴在他手上,哪怕再過分的要求我也要考慮考慮。
鐵面道:「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精神迷亂時進入到了什麼幻境?」
「哦,就這個事啊。」我點點頭,把遇到一個小女孩,獵頭族屠村,小女孩發瘋之後殺了全村人的事說了一遍。
鐵面走的很慢,聽得十分仔細,等我說完,他道:「王強,你還記得那小女孩叫什麼嗎?」
「叫小遂。」我說。
鐵面道:「你想聽這個故事的後續嗎,我說給你聽。」
我目瞪口呆,鐵面是什麼意思。
鐵面道:「獵頭族頭領看中了小遂的本事,他認為小遂是一個難得天賦的人才,天生就有強大的詛咒精神力。這種精神力恰恰是修習黑巫術的前提。他把小遂帶到了越南邊境的深山,交給一個黑衣阿贊。那阿贊是個老巫婆,她傳授小遂最邪惡最黑暗的法術。小遂慢慢長大,老巫婆死了。小遂便四處雲遊,打聽深山裏的奇人異士,繼續學習最艱深的法術,有一次她在高棉為了學習役鬼經咒和降靈術,在一片墳場加持了七七四十九天……」
我聽傻了,這些事三舅從來沒和我說過,讓人渾身發麻,大白天的起雞皮疙瘩。
鐵面沒有理會我,繼續說:「……出了岔子,墳場陰靈纏住了她。她為了避過這一劫,找到山林部落的巫師給自己變了性……」
「她,她變成男人了?」我喉頭咯咯響。
鐵面搖搖頭:「她沒有成為男人,也不再是女人。她非男非女,非人非妖,在天地間銷號,那些鬼才沒有繼續糾纏她。」
我咽了口水:「厲害啊……」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以為幻境都是幻想出來的,沒想到真有小遂這個人,可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這個故事的?」
鐵面沒有答話,腳步加快,繼續往前走。
我挪着小碎步跟着,不敢再問,這些降頭師脾氣古怪,如果他不願說的事,還是少問為妙。
我們到了張宏家,進去之後,張宏已經奄奄一息,滿屋子都是刺鼻的霉爛氣味,膿包長滿了他的全身。
鐵面讓我把被子撩開,說沒有顧忌是假的,我憑直覺能感覺到這些膿包應該具備傳染性。
「沒事,你不用害怕,」鐵面說:「我在你掌心下的血降,能夠克製藥降。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我答應一聲。按照鐵面交待,我打來一盆熱水,鐵面取出一個小瓷瓶,在熱水裏不知倒入了什麼東西,那是一種深紅色的粉末,入水即散,整個一盆水成了鮮血一樣的顏色。
我用毛巾在水裏洗過,然後從頭到腳給張宏擦拭身體。毛巾所到之處,那些膿包紛紛破裂,流出黃黃綠綠無法形容的膿液,熏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我心想,爹媽我都沒這麼伺候過,我算是對得起張宏了。
擦過之後,張宏恢復了神智,睜開眼看到我們,迷迷糊糊問怎麼回事。
我來回換了三盆水,才全部擦完,鐵面又給張宏餵了幾個藥丸,張宏臉色紅潤起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鐵面道:「他這就算好了,三天之內不能見陽光,不能出屋,掛上窗簾,只准在床上呆着。」
我答應着。
鐵面問我,你們為什麼污染那村子的泉眼?
當着真人不說假話,我一五一十把我們去張宏丈母娘家談判,然後受辱的事說了一遍。
鐵面點點頭,看着睡熟的張宏,若有所思。
他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反正張宏治好了,我告訴鐵面,我想回去看看三舅那邊鬥法的情況。
鐵面道:「你不必去了,現在想必他們已經分出了結果,你且回家,這裏有我照應。」
我遲遲疑疑地回去,剛到家,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