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裔勛在周沈秀細緻入微關懷備至的照料下,沒多時已治癒好腿傷,可再怎麼說傷筋動骨也要修養上百日,故整個夏季他都待在家中靜養。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周沈秀頻繁來至葉家探望葉裔勛,秋溶不用再追問老爺,也能猜去七分實情。她是個連兒媳婦都算不得的晚輩,也沒法子說教老爺些什麼,只好在背後告誡幾個孩子,不要在老爺面前提及關於單餘姚的任何事。
葉家的年輕夫人忽然不見了蹤影,又有個貴婦人常常來葉家走動,弄堂里早已傳出關於葉家的新「佳話」。為了不教經年他們遭受冷嘲熱諷,葉裔勛毅然決然地賣掉了閘北的老洋房,在法租界的白塞仲路上賃下一套公寓居住。
葉裔勛這二年賺下的錢財全部用在了餘姚身上,為其置業供其贍養費。他知道這樣做怠慢了幾個孩子,只好在公司里竭盡所能輔佐周沈秀。周沈秀對其高度欣賞和信任,分了股權給他受益,又支持他在證券上的投資。
二人在公事的上的默契程度,可謂如魚得水如虎添翼。周沈秀也多次表示可以幫助他把賃下的那套房子買下來,但都被葉裔勛給拒絕了。他輕描淡寫道:「不日,我自可買下。」周沈秀見其態度堅決,只好另闢蹊徑,為府上派了專車接送葉裔勛出行。
其實這是變相地監視葉裔勛的一舉一動。不可否認,如果沒有周沈秀在背後鼎力相助,葉裔勛是絕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使葉家恢復元氣。周沈秀自然不會白白地付出,她要的從來都是柏拉圖式的精神伴侶。
她的身邊也不可能只有葉裔勛這麼一位藍顏知己。但她會挖掘出每個人的長處,使其無限放大,從而滿足自己的需求,她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有足夠的能力掌握全局,她是最強悍的那個人。
葉裔勛和周沈秀之間,做過最多的事就是傾訴傾聽。
周沈秀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複述自己和周先生的過往,那些年幼時才有的衝動,打破世俗的驚世駭舉,不被周遭親友接納的選擇,一切的不容易才換來今日的地位生活,而這時周先生卻離她而去。
周沈秀是悵然的,她被推舉成一個高傲又寂寞的靈魂。
葉裔勛起初只做個傾聽者,久而久之,他也講起了自己半世經歷,講來講去都繞不開單餘姚的名字,他的故事裏總有她的存在,她就像長在自己心裏的一棵樹,生根發芽越來越茂盛,永遠不會枯萎凋零,與他的生命同在。
周沈秀端坐在沙發上,反覆觀看登在報紙上的照片,「裔勛,你覺得單小姐看見咱們倆的照片會作何感想?」
「下一次你再安排人手做事,記得提前與我打個招呼。」他嘬了口煙斗,「你已經不戰而勝。」
「我為何要跟個年輕的姑娘過不去?」周沈秀優雅地微笑。
「單餘姚就像年輕時的你,你只是想知道,若果當年你離開了周先生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你要看看另一種選擇會是怎樣的結果。」
他們都是聰明的人,他們總能通過表象看到本質,他們都跳了出來,俯看着身陷其中的人們。
單餘姚知曉葉家搬了新家,還是從阿纖口中得知的。有一次,她在路上碰見了阿纖,阿纖是個念舊情的僕人,她激動地和餘姚叨念起葉家諸事。餘姚裝作漠不關心,只是末了時詢了詢幾個孫少爺的近況。餘姚又掏出幾塊大洋元塞給阿纖,教她回到葉家不要跟人說起碰見過自己。
可阿纖回去後還是在葉裔勛面前吐露出來。她圍着老爺打掃衛生,來來回回上躥下跳。
葉裔勛不得不開口問道:「阿纖,你有何事要說?」
阿纖連忙欠身站好,雙手摳着抹布,「老爺,我知道我一個做下人的不應該多嘴,可是……」
「但說無妨。」
「昨天我在街上碰見夫人了。」阿纖瞧老爺並沒有發火,大着膽子說下去,「夫人較先前消瘦許多,我看着都心疼。夫人倒是穿得越來越洋氣,像是在大洋行里當差的,老爺……」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葉裔勛打發走阿纖。
他的心又開始疼痛起來,他太想衝到她的面前,向她說明這一切!他想告訴她,他早已後悔對她放手!可是他不能!他下了那麼大的決心,才在醫院裏對她表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