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齊丘是十足的老資格,李弘冀的爺爺當皇帝的時候,他就是輔政宰相,等到李璟繼位之後,宋齊丘依舊執掌大權,手下黨羽眾多,也就是以他為主的南方士人排擠壓制韓熙載等北方士人,大搞黨同伐異的那一套。
就在李弘冀奪取皇位之後,宋齊丘手下的人甚至鼓譟,希望讓他擔任攝政,這下子可惹惱了李弘冀,他直接罷了宋齊丘的官,還擔心他回到家鄉,胡說八道,乾脆留在了金陵,看管起來。
不過宋齊丘樹大根深,哪怕丟了官職,依舊有強大的號召力,尤其是在南方的士人中間,更是一呼百應,李弘冀也拿他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等着老傢伙死了算了。
可誰知道,宋齊丘活得可硬朗了,今年都七十三了,還聲若洪鐘,中氣十足!
「陳相公,你也知道,老朽沒有兒子,早些年,從弟弟那邊過繼一個孩子,就是這個宋勛。等我百年之後,還要他給我扛幡摔盆哩!」
陳喬早年受過宋齊丘的提拔,在老前輩面前畢恭畢敬。
「老國公德高望重,人人敬仰,按理說晚生該遵從老國公的意思辦,奈何兩軍交鋒,生死關頭,執法不得不嚴,否則何以震懾人心,何以指揮軍民百姓,共抗強敵!」
宋齊丘的壽眉挑了挑,低着頭,悶聲道:「陳相公深得陛下信任,執掌京城大小事務,老朽不過是昏了頭,胡言亂語罷了。還請陳相公不要見怪,告辭了。」
說完,宋齊丘起身就走,陳喬在後面送,哪知道老頭走得還挺快,等陳喬追到了二門口,老頭已經上了二人抬,直接走了。
陳喬很不痛快,宋齊丘深受皇恩,怎麼如此糊塗,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了?陳喬悶坐了半晌,斷然下令,要嚴懲宋勛,絕不客氣。
他這道命令還沒下去,突然有人來送信,說是有城中百姓到衙門告發,還有人參與走私,而且數額比宋勛還要大!
陳喬腦袋嗡了一聲,他沒有理由置之不理。
只得把百姓的狀紙討了過來,一看之下,他就冒汗了,原來涉案的人員,全都有着深厚的背景,其中有大將朱令贇的兄弟,樞密副使的弟弟……而最後一封,居然是當朝國舅
陳喬就仿佛被人打了好幾悶棍,打得眼前直冒金星。
好一個厲害的宋齊丘,此老肯定是早就清楚了,他來見自己,根本是下最後通牒,不放人,老夫就把什麼都掀開,看你查不查,看你辦不辦?
「這,這些人都牽涉其中?」
陳喬聲音顫抖,不敢置信。
手下的人卻苦兮兮道:「相公,這些年,從中原來的青鹽一直沒斷過,還有絲綢,鐵器,牲畜,各種各樣的生意,京城的大家族,幾乎沒有誰是乾淨的!」
「哎呀!」
陳喬徹底沒注意了,怎麼辦?
查還是不查,辦還是不辦?
不辦,大周的貨物進城,人心離散,士氣損耗殆盡,仗就沒法打了。
辦!
滿朝的權貴,能動哪一個?
簡直要了老命了!
陳喬愁得在地上來迴轉,他突然想起了張洎,假如這個年輕人在身邊,還能跟他聊聊,看看他的想法,奈何他已經走了,兩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陳喬思前想後,他憋出了一個兩全之策,查還是要查,一定要杜絕走私,但是呢,人暫時押在刑部,他向李弘冀請旨,聽從皇帝的旨意。
這樣既能震懾人心,又能堵住宋齊丘等人的嘴,再好不過了……「哈哈哈,如此的蠢材,居然竊據相位,相比之下,咱們政事堂的哪幾位,都能稱得上賢相了!」
葉華笑呵呵說道,他的手裏,就拿着陳喬給李弘冀奏疏的副本!
想走私,想發財,能不拿出點東西交換嗎?
更何況金陵城裏的這幫人,都想着給自己準備一條後路,也樂意向大周示好。所以,葉華甚至比李弘冀還提前知道了奏疏的內容。
葉華簡直不敢想,看到奏疏之後,李弘冀該是何等憤怒!
這個陳喬簡直是奇葩,居然用平時處理政務的辦法來處理戰時的事情,腦子簡直是抽了!
他可以不查,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