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夏日,最是難熬,在外面走一趟,就猶如頂個火盆,渾身上下,像進了桑拿房似的。
哪怕躲進了屋子也不管用,溫熱的風,讓人幾乎窒息。
葉華躲在了府邸納涼,花廳下面有流水通過,帶走熱量,流水還推動一個水車,由水車帶動風扇,不停吹拂着,溫度至少比外面低了六七度。
就在葉華的手邊,還當着一個西瓜,剛從井水裏取出來。
李肆匆匆趕來,進了花廳,立刻心曠神怡,他劈手撕開了胸前的衣服,對着風扇,一個勁兒猛吹。
「我說師弟,還是你會享受,老哥可吃了苦了。」
李肆這幾年身體發福,心寬體胖,別說在南方,就算在北方,也承受不住了。他瞧見了西瓜,急忙捧過來,也不用刀,直接摔碎了,捧起一瓣,大口大口啃着,弄得滿身都是汁水,毫無形象可言。
李肆還有一番道理,在西瓜面前,不分貴賤,販夫走卒也好,內閣大學士也罷,要的就是個豪邁的勁兒!
啃了多半個西瓜,李肆打了個飽嗝兒,終於舒坦了。
「師弟,你這招真靈了!」
葉華挑了挑眉頭,示意他說下去。
「你還不知道吧?讓工會和農會進議會,那些富商可都倒了霉了!」
李肆手舞足蹈,給葉華講起議會當中的故事……劉嫂就是個普通的婦人,她的丈夫被馬祥的走狗推到了熱水鍋里燙傷死了……工人們覺得劉嫂是個好人,值得他們信任,就這樣,決定公推劉嫂,出任議會代表。
劉嫂並沒有立刻答應,她花了十天的功夫,去研究議會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十天下來,劉嫂終於有了一些感悟……議會能給朝廷提建議,而且還能審核預算,對不合理的項目提出質疑。簡單說,就是能管錢袋子,這可是了不得的權力,就算當再大的官,手上沒有資源,也沒人聽你的。
「難怪姓馬的能為所欲為,草菅人命!」
劉嫂哼了一聲,她握緊了拳頭。
議會本沒有錯,錯的是那些掌握權力的人,他們以權謀私,只顧填飽自己的私囊,又有幾個人是真心替百姓說話的!
丈夫已經死了,老天把機會給了自己,絕不能讓類似的悲劇再發生!
想通之後,劉嫂決定答應工人的要求。
她把自家的麵館交給了那個老婦,並且又請了兩個幫工,讓他們操持麵館。
劉嫂帶着乾糧,拿着一個葫蘆的清水,每天去工廠,去工人的家裏,去詢問他們的父母妻兒,有什麼困難,又有什麼要求。
劉嫂會寫的字不多,但她愣是記了厚厚的一本。
那些不合理的要求,她給剔除了,剩下的全都帶進了議會。
上百人的議會,只有她這麼一個女人!
開什麼玩笑?
朝廷大事,也是婦人能夠議論的,頭髮長,見識短,她懂得什麼!
很多代表,包括學者在內,都嗤之以鼻。
有人更是冒壞水,讓劉嫂第一個上台發言。
大傢伙翹着二郎腿,跟看猴戲差不多。
一個區區婦人,也配跟他們並駕齊驅?瞧着吧,今天就讓你出醜,講不出東西,胡說八道,立刻就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包括很多記者在內,都盯着那個小小的演講台。
劉嫂深深吸口氣,邁步走了上來。
「你們以為老娘沒有見識?我會怕嗎?別忘了,那天審訊馬祥的時候,侯爺就坐在她的前面,什麼場面沒見過,你們這些廢物,還比得上侯爺嗎?」
劉嫂清了清嗓子,就侃侃而談起來。
「我的丈夫在工廠燙傷死掉了……他死之後,留下了我,一個八歲的女兒,一個三歲的兒子,還有一個一歲的兒子。原來一家五口,靠着丈夫的工錢生活,我平時會做一些女工刺繡,填補家用,有時多些,有時少些,用處不大。他活着的時候,我們過得緊巴巴的,等他受了傷,臥床不起,大把的藥費花出去,我們這個家就垮了。」
劉嫂講述自己的情況,她的語氣很平和,但是聽的人,尤其是工人和農民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