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郎一聽,神情一正,表情猛然凝重起來。
「道長且說。」楊六郎直接說道,雖然沒有給出肯定答覆。但是可以斷定,只要封林晩的要求,不違背他心中的道義,那麼他就絕不會拒絕。
封林晩的心中,一瞬間果真?閃爍一絲利用楊六郎的愧疚。
嘴上卻迅速說道:「還請六爺出手,放火燒了貧道在三清觀的居所。」
「連同觀內的桃園一起。」
楊六郎先是一愣,然後便反應過來。
「道長是說?」
封林晩遲緩的點了點頭。
「也怪貧道不小心,幸而···還未反應過來。六爺!此事關乎重大,若是不小心泄露,貧道的所有犧牲,都白費了。」
楊六郎沉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對封林晩說道:「如此楊某便先行告辭了,道長···你且放心,楊某定然想盡辦法,救你出來。」
說罷之後,便立刻轉身,大步離去。
看着急沖沖離去的楊六郎,封林晩披頭散髮的臉上,儘是冷色。
雖然楊六郎是他找來的,但是作為趙光義親自下令關押的重犯,楊六郎能輕易的見到他,難道不奇怪?
別扯什麼楊六郎身份不一般。
諾大的汴京城,身份地位比楊六郎高的人多了去了,有人敢觸了趙光義的霉頭?
大多也不過是在暗地裏活動罷了。
何況,即便有所疏漏,還有封林晩早就交代好的陳興和,在暗中幫手,查漏補缺。
牢中昏暗不見天日,大約過了兩天時間。
這兩天,已然再無人來審問封林晩。
而到了第三天,一個太監趾高氣昂的出現在了封林晩的面前。
「藤遜真人!」太監的聲音又尖又細,封林晩可以辨認出來,當初到楊府宣讀聖旨的也是這廝。瞧着應該是趙光義的心腹內侍。
聽着這刺耳的嗓音,喊出『藤遜真人』這四個字,封林晩自己都差點沒繃住笑。
這個臨時想來的道號,如今聽着依然覺得太惡趣味了些。
「陛下赦免了你的罪過,如今你便可以出獄了。」太監用一種陰冷的語調說道。
封林晩猛然抬頭,滿頭的白髮和鬍鬚,邋遢的攪在一起,就像漂白後的海草,胡亂擺舞。
「你說什麼?」猛然站起身,拖着沉重的鎖鏈沖向太監。
「你說什麼?」封林晩又逼問了一句,整個人的氣勢上升到了一種恐怖的層次。
連續兩個『你說什麼』雖然話相同,但是表達的意思完全不一樣,封林晩覺得自己的這一段表演,簡直就是教科書級別的,分外有層次感。
將一個囚徒,從疑惑到明悟然後再到憤怒的心理變化,表現的入木三分。
用最簡單的話,將複雜的心緒,鮮明的傳達了出去。
鎖鏈叮叮噹噹的碰撞着,太監退後了一小步,然後又看了看拖住封林晩的身體,那足足有人腿粗的鎖鏈,丈量了一下距離,然後上前一大步。
「咱家說什麼,道長不是很清楚嗎?道長敬獻美人有功,此番出去···只怕就要平步青雲了呢!以後···可還請道長,多多關照才是!」太監冷冷的嘲諷着封林晩。
趙光義的手段狠毒,還超過了封林晩的預料。
在封林晩的原本估計中,他故意泄露訊息給楊六郎,表面上是讓楊六郎去抹除找到『明皓仙子』的痕跡和線索,其實卻是一種引導。
引導趙光義得到那個特殊型號的機械人。
而趙光義得到機械人後,先是大喜,然後猛然想起不給面子的『藤遜真人』來,就一定會覺得此人已經無用,不妨殺之。
等到趙光義的屠刀即將砍過來的時候,封林晩便以敬獻仙丹的名義,獲得緩刑。
然後又因為懷疑是楊延昭告密,心懷怨恨,於是一路黑化。
很完美無瑕的劇本,合情合理。將一個世外高人,如何墮落成一代妖道,刻畫的有血有肉。
還能因為與楊家的『鬥法』,而加深民間百姓對這個人物的痛恨程度以及厭惡感。
不過,趙光義卻更進了一步。
他不僅想要殺人,還想要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