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還沒有到嬪妃來請安的時候,皇后已經早早起來,吩咐坤寧宮的掌事宮女帶着粗使的內監們將宮裏宮外好好打掃一遍,一番清理之後,坤寧宮更顯明亮寬闊。
淑惠妃是皇后的親妹妹,每天請安她都是最早過來,看到剛剛收工的宮人們,她笑道:「姐姐,你又讓他們打掃宮裏了?」
皇后對這個妹妹一向寵愛,拉住她的手笑道:「剛進了正月,人都因為天冷懶懶的,這房子打掃一遍顯得亮堂也精神些。」
淑惠妃偏頭一笑,笑容明媚而動人,「姐姐這話說得對,等下我回去也讓他們把我宮裏打掃一遍,看着高興。」
兩人正說笑着,嬪妃們都到了。皇后素性溫和,但凡妃嬪來請安,無論寒暑,皆不讓在廊下等着,自有宮女引到偏廳等候。
這一點足以表明皇后體恤嬪妃,宮中上下一致稱讚,也就是為什麼雖然皇帝從不進坤寧宮,宮中無論是誰都會給皇后一份尊重。
眾嬪妃行禮之後,皇后按照往常的習慣,和顏悅色地請她們坐下,黑漆檀木椅子上面都鋪了厚厚的坐墊,絲毫不覺得冷硬。
皇后溫和笑道:「正月里天氣太冷,你們要多多保養身體,早晚風涼,多注意些。」
妃嬪們含笑回應:「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臣妾謹記。」
端妃嫣然一笑,對皇后說道:「娘娘體恤後宮,是我們的福氣,皇后娘娘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皇后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多謝端妃。」
「皇后娘娘言重了,關心您是臣妾的本分。」她目光流轉,「這也是皇上經常教導臣妾的。」
滿宮裏都知道皇帝從大婚之後就沒有踏進過坤寧宮半步,端妃這樣說,無異於當眾奚落。
除了恪妃之外,所有人都一起看向皇后。皇后卻沒有一絲惱怒,溫和道:「端妃謹遵皇上的教導,很好。」
好像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端妃心裏很不是滋味,笑了笑,沒再說話。
淑惠妃向來最維護她的姐姐,她睨了一眼端妃,笑容帶着揶揄:「本宮聽說端妃姐姐最是會投皇上的喜好,你們都不知道吧?端妃姐姐每天可要花上好幾個時辰去練字,不知道端妃姐姐的字寫得怎樣了?」
端妃的字向來是後宮的笑話,自從那次被皇帝嗤之以鼻以後,雖然每日苦練,都沒有什麼進境,淑惠妃顯然當着眾人的面狠狠甩了端妃一記響亮耳光。
端妃極力忍住羞慚之色,滿臉通紅,她瞪了淑惠妃一眼,勉強笑道:「妹妹笑話了,我的字哪能上得了台面。」她抬眼看到無動於衷的恪妃,笑道,「若論寫字,恪妃妹妹才是宮中的頭一份,還是她教本宮的。」
恪妃聽到端妃拿她當了遮羞布,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徐徐說道:「端妃過譽了。」
淑惠妃根本不搭理端妃,笑着看恪妃,說道:「恪妃姐姐在入宮之前就是有名的才女,難怪和十一貝勒福晉是閨中好友。」她把玩着手中的絲帕,狀似無意道,「十一貝勒福晉經常在御書房跟皇上閒話,怎麼恪妃姐姐只往太后那邊湊呢?」
一時間坤寧宮中寂靜無聲,淑惠妃這番話說得極為辛辣,恪妃輕輕一笑,說道:「我與福晉是閨中密友,這沒什麼。只是淑惠妹妹慎言,非議皇上和太后可是不輕的罪名。」
淑惠妃眼睛一瞪,登時要發作:「你……」
「好了。」皇后阻止了淑惠妃,「時候不早了,各位妹妹回宮歇息吧。」
眾人只得向皇后告辭,淑惠妃卻動也沒動,看向她的姐姐:「姐,你幹嘛要阻止我。」
皇后笑道:「恪妃說的沒錯,皇上和太后是不能亂說的。」
「哼。」淑惠妃偏過頭去,「我又沒說錯什麼,董鄂氏三天兩頭地進宮在乾清宮,誰知道皇上跟她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淑惠妃!」皇后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竟敢如此大不敬!你忘了我們來之前,父親叮囑過什麼嗎?」
淑惠妃連忙跪下,不敢說了,但是眼睛中儘是桀驁不馴。
皇后看着嘆了一口氣,扶她起來,溫和說道:「身為后妃,萬萬不可非議皇上,否則皇上知道了,他肯定會不高興。」
「姐姐!」淑惠妃急急道,「他根本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