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紅雀還在沉睡。
符紙畫到一半,寧奕挑起眉頭,他木然抬頭,望着院外紅櫻離去的方向。
「一刻鐘,還沒回來?」
這小妮子,不像是貪玩的性格。
但……自己給紅櫻的符籙,還沒有觸發。
猶豫剎那。
寧奕伸出一隻手,在自己面頰上抹過,星輝扭動,瞬間換了一副面容,他拎起還沒睡醒的紅雀塞入自己衣袖之中,推開院門向外走去。
……
……
小巷內,巫九的手掌按在「紅櫻」的額首。
他的神魂傾巢而出!
「轟」的一聲。
小巷,鮮血噴出。
巫九神情蒼白,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神魂像是被一柄重錘狠狠掄砸了一下,壯碩如小山的身子橫空飛出,重重砸在小巷石壁之上。
「嗷嗚!」
憤怒而又困惑的嘶喊聲音,在紅櫻背後響起。
展露真身之後,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的「鬣犬」,四足擂地,前肢繃直,潮水一般擁擠着堆成一堵牆。
紅櫻面色惘然,她伸出一隻手,摸着自己眉心的鮮血……這抹鮮血並不是自己的,而是「巫九」的。
這是為什麼?
拔除奴印之後,寧奕便在她的神魂里加了一道意念,並沒有任何的約束作用,有的,就只是保護。
送一念庇護。
若是有人試圖以神念入侵「紅櫻」的腦海,再一次想要種下奴印,就會與寧奕的神魂對撞……而早在東境不老山,寧奕的神念強度,便震動了命星境界的修行者。
在葉老先生的相助下,觀想執劍者古卷,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執劍者」。
寧奕的神魂,早就橫掃同境修士了。
「怎麼可能?」
巫九後背砸在石壁上,他眼神一片震驚:「她背後之人的神魂竟然如此之強?」
巫九手底下篆養了一大批「爐鼎」,他在每一位爐鼎的額首都種下了自己的妖血,在朱雀域,乃至北妖域,千年之境的大人物都是鳳毛麟角,他自問……自己的神魂,絕對是千年以下的佼佼者。
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小巷的盡頭,忽然傳來了一聲慘嚎。
一道被踢得爆碎的身影,掠過了鬣犬的潮水,砰的一聲,擦過巫九耳旁,在石壁上濺得破碎。
巫九瞳孔收縮。
在他的視線里,黑暗之中,數十隻展露妖靈真身的鬣犬,匯聚如銅牆鐵壁,此刻有一道身影,不講道理的從遠方衝殺而來,直接撞碎鐵壁。
兩隻大袖飄搖齊掠——
寧奕眼神陰沉,目光盯向那個壯碩漢子,神魂對撞的第一時間,他就找到了這個巷子,與自己所料不錯……小妮子果然是被有心人盯上了。
這縷熟悉的神魂氣息。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巫九。
劍氣從寧奕兩袖傾瀉而出,這些妖修的境界並不算高,最多只有五境六境,對付他們,根本都不需要多少心念。
銅頭鐵骨豆腐腰。
寧奕俯低身子一晃而過,劍氣從袖內遞出,遞入這些鬣犬的脊椎,沿着腰線切斬開來。
一瞬間,寧奕從巷尾到巷頭。
暗巷內,這些妖修褪去的一件件寬大黑袍,被風氣捲起。
妖血潑灑,被大袍兜起——
紅櫻回過頭來,什麼也看不見,只看到一隻手輕輕拍在了她腦袋上,「寧公子」已經氣定神閒的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大袍紛紛揚揚在他身後落下。
蓋住一片死寂。
血腥氣息還沒有散發出來。
這裏是朱雀城,大雀妖君在上,城內戒備森嚴,但寧奕仍然沒有抑制殺心,在這裏開了殺戒……因為他在神魂對撞的一開始,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踏入小巷之前,就在巷口貼了一張「屏氣符」。
「屏氣符」維繫的時間有限。
寧奕站在了「紅櫻」的面前,他撣了撣肩頭的灰塵,一路穿行而過,他身上並沒有沾上絲毫的血腥氣息。
紅櫻屏住呼吸,看着換了一副面容的「寧公子」,對方身上的氣息她仍然熟悉……但此刻展露出來的,是一副冰冷而又漠然的模樣。
寧奕看着巫九,目光落在對方縮在袖袍里的那隻手,淡然道:「想通知灞都?」
下一瞬間。
巫九眼皮狠狠跳動一下,那個披着大黑袍的年輕人,幾乎是瞬移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拳錘在自己的丹田之處,錘的自己雙腳離地,整個人向上飛起。
袖袍里的那枚令牌飛掠而出。
還沒有來得及催動……轉告古王爺。
巫九眼珠瞪大,凸出,咳出一大口鮮血,面前的身影瞬間消失。
小巷子裏,颯颯的風聲席捲而起。
寧奕面無表情,下一剎那便閃現在巫九的背後。
他一隻手掌按住壯漢的後腦,掌心發力。
「轟」的一聲巨響。
寧奕按住巫九墜入地面。
那顆碩大的頭顱被按得砸入小巷地面,犄角寸寸破碎。
小巷內掀起一陣磅礴氣浪。
然而在「屏氣符」的作用下,外界只能聽聞輕輕的一顫。
瞬間便過。
紅櫻呆坐在原地,氣浪卷得她衣袍翻飛,怔怔看着一身衣袍好整以暇的「寧公子」。
寧奕眼神平靜,仿佛做了一件隨手可及的輕微之事。
他的身上,連灰塵都沒有沾上。
寧奕心底並無波瀾,他蹲下身子,以神念確認巫九已死無誤。
殺死巫九……與自己想像中出入不大,的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他並不知道,這妖修的境界相當於大隋的十境修士,而自己僅僅依靠體魄,就直接轟殺了這麼一頭接近千年的大妖。
在寧奕的感受里,自己沒有動用神魂,沒有動用劍氣,只不過是一拳一掌。
巫九便直接被送上了黃泉。
不是自己強。
而是巫九弱。
但這一幕……對紅櫻小妮子的震撼還是太大了。
她隱約猜過,寧公子到底有多強,能不能打得過朱雀城域外的那頭古象,能不能抵得過奔跑的莽牛。
但她從來不敢拿「寧公子」,跟「巫九」作對比。
在她心中,「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