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喪屍的那段日子,讓白陌兒體會到,這世上竟然還有比死亡更為絕望的事。
她的腦中還殘留了一絲人的意識,可是她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的肚子一直處於飢餓狀態,她的喉頭在渴望着血液的滋潤,她與曾經讓她無比害怕的喪屍們為伍,毫不畏懼的頂着槍林彈雨,為的就是吃上一口鮮活的人肉。
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將一隻腐爛發霉的老鼠,整個吞進了肚子裏,看着自己將一個男人的腿,活生生的啃下了一大塊肉,她甚至將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小嬰兒,吃進了肚子裏!
有的時候,她真希望有人能給她一個了結,可有的時候,她又發瘋似的希望能碰到趙啟明的那支隊伍,將他們全部吃進肚子裏去。可是,這兩條希望都沒有實現。
她只是隨着喪屍群漫無目的的遊蕩着,烈日灼傷了她的肌膚,極寒凍碎了她的骨頭,這一晃,便是整整三年光陰。
這天,天空中傳來了螺旋槳的轟鳴聲,她抬頭看去,卻見有人從直升飛機里撒下了一種白色的粉末,粉末隨着呼吸,鑽進了她的鼻翼中,接着,她便昏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時,她竟然躺在一張鋼絲床上,頭頂上是明晃晃的白熾燈,周圍是嶄新的白色牆壁,空氣中彌散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這裏是醫院?
再一刻,她明顯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每一個動作,她甚至可以開口說話,最為重要的是,她已不在渴望生肉與血液了,她現在就想吃上一份加了千島醬的蔬果沙拉。
很快,幾位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來到了她的床前,替她檢查了身體,又詢問了她的基本資料,說是如果找到了她的家人,便可以將她接走,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醫生還告訴她,「災難已經過去了,你也不再是喪屍,恭喜你,你復生了。」
她開心的笑着,笑得都哭了出來。
她很幸運,在災難發生時,白父白母就得到了救援與撤離,眼下,得知自己的寶貝女兒還「活着」,便馬不停蹄的就將她接回了家中。
災難過後的生活是無法和曾經相提並論的,人們被聚集在了一個不大的城市中,城市的周圍築起了高高的城牆與鐵網,全天二十四小時都有全副武裝的人進行巡邏,時不時的還會朝着圍牆外開幾槍,白陌兒知道,是喪屍的漏網之魚,不過,眼下已經與她毫無關係了,她只是想好好的活在當下。
可是,這樣的日子卻沒能持續多久。
他們這群被稱作「復生者」的人,身體中殘存的喪屍病毒產生了病變,此前服用的藥物無法將其抑制,有的重新轉變成了喪屍,甚至還出現了惡劣的傷人事件。
上面的人不得不再次投入大量的資源,研發新的藥物,可每每研發一次,喪屍病毒就再變異一次,反反覆覆,形成了一個死循環。
這讓很多人無法接受,同這些隨時都有可能變成吃人惡魔的「復生者」們生活在一起,無疑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而且,如今所有的資源都瀕臨匱乏,很多人都認為,給「復生者」研發新藥,純屬是一種浪費行為,他們抗議着,要麼將「復生者」趕出城市,任由他們自生自滅,要麼就直接將他們當做喪屍,徹底消滅乾淨。
「復生者」們遭到了這些極端分子的攻擊,無論是言語上的,還是肢體上的,甚至還出現了殺死「復生者」的案件,而兇手也僅僅以一句「我以為他要攻擊我,我是在自保」為由,便不了了之了。
白陌兒也因此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外界的謾罵,如鐵釘一般的刺入她的耳膜里,像這種砸血袋的戲碼更是輪番上演,她的神經,無時無刻不處於緊繃的狀態,她將自己徹底的封閉了起來。
漸漸的,她總覺得自己體內的喪屍病毒,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爆發,那些吃人的記憶恍如昨日那般的清晰,一次又一次的浮現在她的眼前,她甚至開始懷念起吃人肉的感覺。
終於有一天,她緊繃的神經徹底斷了,她拿起了明晃晃的刀子,朝自己身上割下了一塊血淋淋的肉,然後生生的吃進了肚子裏去,直到死亡的降臨。
她的靈魂抽離了身體,漫無目的的遊蕩在大街上,她看到了一棟三層高的歐式別墅,前面是一塊很大很漂亮的花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