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飛至,帶來孫悅被押解進京的消息,而與此同時傳遍天下的,還有那句孫氏家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這話原本是范仲淹說的,也因為這麼一句話,一躍而從一流宰相,變成了千年無雙,後人評,宋亡而文正公不亡,可見此言之厲害。
當然,這也是建立在人家范仲淹一生剛強正直,配得起這句話的基礎上的。
可反觀孫悅,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名聲到底有多好。論及他的評價,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只有兩個字:儒帥!
亂世是不需要庸才的,這年月假使真的讓范仲淹那樣的大儒穿越過來,還真就未必會有多少人會買賬,可是天下人誰能說孫悅是個酸儒?年不及弱冠便已連滅四國,放眼青史除了冠軍侯還有誰能與之比肩?
更難得的是,這位儒帥不但戰之能勝,居然還能做到勝之而仁!從一開始伐荊湖的時候,這貨就有一個仁德,不殺的好名聲,連敵國都有不少百姓爭着搶着給他立生祠,偏偏還能百戰百勝,這特麼幾乎翻遍史書也找不出幾個有這本事的。
再加上他之前為了朗州百姓不惜兵變逼死李處耘之事還歷歷在目,所以在此時的天下人眼中,孫悅和范仲淹一樣,都是當得起這句話的,甚至於孫悅如果中年後著書立說的話,他至少不會比王陽明差,是可以成為半聖的人物。
然後,士大夫們就都瘋了。
親手斬殺國舅,鐵證如山,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疑慮,按律法簡直就是非死不可,可人家這可是在先天下之憂而憂啊!這要是真殺了,那得傷多少人的心啊。
可是不殺?國法何在!皇室威嚴何在!孝道又何在!
趙匡胤恨的在大殿上都罵娘了,滿朝文武的摺子全是單純的求情的,說的全是滿嘴的空話廢話,卻沒一個能拿得出具體怎麼辦的,只好將他暫時關在大理寺軟禁,連大牢都不敢打入。
一屁股坐在地上,趙匡胤怒極而笑道:「這特麼的,不和法理,卻合乎大義,這孫悅怎麼又來這一套,他怎麼永遠踩在大義上跟老子叫板,這特麼的是成心的吧!」
趙匡胤又不是傻子,他那個舅舅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這事兒處處透着詭異,若說完全都是巧合,別說他了,滿朝文武也沒幾個真的會信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如果孫悅不出手,那麼他舅舅就一定會死在李光儼的手上,到時候如果捏着鼻子認了,甭管因為什麼,那他就是有辱國體,老子自己的親戚再怎麼混賬也得我們大宋內部處理,輪不到你個外人。
可如果他真把李光儼砍了?真要把銀州打包賣給大遼,他得氣吐血嘍。
所以現在,孫悅真的成了救國的大功臣了,這也是文武百官和士林百姓全都交口稱讚殺得好的原因。
心情鬱悶之下,趙匡胤只好又拿起了他的彈弓,去御花園打鳥發泄,順便讓人叫來了趙光義,也給了他一把,兩人並肩而行。
「老二,舅舅也是你的舅舅,這件事,你怎麼看。」
趙光義早就知道自己逃不掉,只得道:「舅舅的性格,兄長想必比誰都清楚,貪是一定的,膽子也大,但這麼多年,好歹起碼的分寸要有吧,若說他敢去強辱銀州防禦使的寡嫂,我其實是不太信的。」
趙匡胤苦笑:「我也不信,但現在說這個已經無用了,人贓並獲,就算這其中有人設計,想來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況且人已經死了,再說這個已經全無意義,問題是孫悅,怎麼辦。」
趙光義也跟着面色一苦,要知道這個局一開始完全就是他設下的,在他想來,孫家父子一定會被舅舅給折騰的苦不堪言,再痛哭流涕的向自己道歉表忠,甚至藉此將孫悅拉到自己這邊來也說不定,誰成想現在變成這樣,平白給孫悅刷了好大的名望。
「殺肯定是不能殺的了,真要給殺了,朝野上下必然一片沸騰,兄長這個昏君可就坐實,洗不掉了,況且那孫悅至少在表面上,確實是以大局為重,公忠體國。」
「不錯,況且這小子天資才情幾乎古今未有,便是沒人求情,我也真捨不得殺這小子,可是這事兒畢竟事關孝道,總不能真把人直接就放了吧。」
趙光義笑道:「此事倒也不難,如果能讓咱們娘家長輩出面表示一下
第三百五十九章 處置孫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