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大內。
「呔!呔!呔!呔!呔!」
卻見趙匡胤穿着黃袍,卻手持一柄利劍,正與四個全身重甲的內殿班值大開大合的比武,一把大劍在趙匡胤手上舞的是虎虎生風,好不威猛,直打的四個衛士抱頭鼠竄,好不狼狽。
當然,以他的身份來說只有他砍別人的份,誰敢跟他真的還手啊,與其說這是在練武,不如說他純粹是在發泄。
直到打的滿身是汗,四個衛士也快招架不住了,趙匡胤這才住了手,取過宮女手中的濕毛巾胡亂擦了一把臉,就坐在御花園裏哀嘆一聲開始飲酒。
趙光義見他停下,笑着走了上前,揮手示意服侍的宮女太監們都退下,取過壺中的美酒給趙匡胤斟了一杯,笑道:「兄長,前線傳來捷報,朗州和潭州都已經奪下,怎麼,看您還不太高興啊。」
趙匡胤冷着臉道:「怎麼?你覺得我應該開心麼?李處耘這個混賬東西,勝仗人人能打,他打的是個啥?」
「兄長何必如此呢,不管怎麼說,勝仗總是好事啊,兄長煩悶的,可是那湖-南民心?弟愚見,打仗麼,總是要破而後立,只要大宋對他們善加安撫,想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歸心了。」
趙匡胤嘆息一聲道:「二弟以為,我只是為了朗州一地之得失而煩悶麼?我煩的,是這個世道人心啊!剛才殿前議事,那李處耘做出了這等混賬之事,卻居然有將近兩成人勸我功過相抵,三成勸我重賞?建議我嚴懲不貸的居然還不到一半啊!」
「這也是情理之中吧,畢竟李處耘吃人也是為了速勝,從結果而言,至少朗州兵不血刃的打下來了,兄長欲嚴懲,有人替他感到不平,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也沒有私心。」
趙匡胤對此只得搖頭苦笑,就連他的親弟弟也有這樣的想法,這讓他更加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還是活在五代十國之中,他自己,就是那第六代!
這是一個標準的五代十國式的勝利,即,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勝利,以搶劫為主要目的的勝利,這,不是他想要的勝利!
緩緩的抽出配劍,趙匡胤不由的凝望着上面的鋒芒,他不由的反覆到底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劍,到底能給他帶來什麼。
按說,他趙匡胤出生在五代十國,成長在五代十國,拼殺在五代十國,他對這東西簡直太熟悉了,他的榮耀,他的家業,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無不是靠着手中鋒刃砍殺出來的,若論殺人的本事,天底下還有誰能比他更善於殺人?
但是,趙匡胤卻並不喜歡殺人,甚至他當皇帝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時時刻刻的告誡自己不要殺人,這些年來他哪怕是氣瘋了也頂多鑿掉大臣的大板牙,從來沒動過刀子,始終保持着絕對的克制。
因為他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終結五代十國,他要超越五代第一聖主,超過他的前任,超過那個無敵的男人:柴榮。
以柴榮之強,有生之年無日不爭無日不戰,嚴於律己也苛求於人,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對手都能戰而勝之,將整個天下都霸氣的踩在了自己的腳下,於霸道上幾乎做到了人君的極致,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這天下現在還有他柴家人什麼事兒呢?
以刀劍之利威服天下,難道你的刀劍還能永遠不鏽不鈍麼?
他明白,想要超越柴榮,靠刀劍是絕無可能的,唯有放下刀劍,不殺!他才有可能做到柴榮都做不到的事情,這道理他一早就明白,他開國四年來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可是,光他明白又能有什麼用啊!為什麼滿朝文武,不能明白呢?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官家,八百里加急,大事不好了!」
跌跌撞撞進來的信使,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了趙匡胤的眼前,打亂了他的思緒。
「慌什麼!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後蜀出兵了?」
「不,是……朗州前線發生兵變,慕容主帥奪權,新軍都監孫悅,斬殺了禁軍大將田守奇,綁架了李監軍,禁軍與山南軍幾乎火併啊!」
趙匡胤還沒怎麼樣,趙光義卻先懵了:「誰?孫悅?孫春明的那個十一歲的兒子?他造反了?」
趙匡胤也是一頭霧水,卻也知事態嚴重,這十萬大軍就算不是他的家底,也算得上是他的心頭肉了,這要是出了什麼差池他非得瘋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