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覺得洛七應當心情不好,她躲在屋子裏目光炯炯地注視着滿娘的元神珠。在瓊花書院就發現了,滿娘元神珠居然吸收了瓜子的靈氣,如今回了碧梳,自然是想怎麼試就怎麼試。
從前大手大腳用慣了,她也不去想種子沒了的事,專心致志地給滿娘餵瓜子,瞅着暖暖的銀色光華在元神珠里流淌,心裏終於安定多了。
滿娘是她重生之後才認識的人,感情也是實打實慢慢處出來的。縱使她嘴上否認,其實心裏卻牢牢記得玫兒說過的話,這世上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屢次欲言又止的銀狼,無比篤定她能拯救蒼生的穆蒼生,他們對自己的好,都來得太突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在這世上的身份,其實就像浮萍一樣。
只有滿娘了。
洛七這麼想着,抱着荷包沉沉睡去。
「小七——」
「小七——」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低喃,似乎有誰用手溫柔地抹平了她在夢中還皺起的眉頭,「傻小七……」
「滿娘!」洛七脫口喚出,卻眼見滿娘的樣子化作了一陣清風。
元神珠里小玉兔似脫力一般,重新陷入沉睡。
巨大的喜悅充斥在心間,洛七迫切地需要分享。可除了與滿娘同是靈獸的銀狼,還有誰能理解?
洛七興沖沖地出了房間,尋了即墨銀,見了那正與人交談的白色身影,高興喚道,「銀狼!你猜——」
即墨銀詫然回頭,讓開身形。洛七見到與他交談的女子,卻是一怔。
那女子生得着實嬌媚,長挑勾人的丹鳳眼,秋波流轉,勾魂攝魄。着一襲單薄貼身的鵝黃儒裙,行動間長腿若隱若現。精巧臂釧繫着同色輕紗掩住手腕。裸露着白皙圓潤的肩頭,沿着精緻的鎖骨往下一抹驚心動魄的深溝,讓人喉頭一緊。可偏偏這樣妖媚的面容上又帶着些許不知人事的懵懂和青澀。
「淺吟低唱間秋波一轉,已是人間萬年芳華。」這是一個讓人根本想不起一絲貶義的女子。
可惜。她站錯了地方,手臂搭在即墨銀的肩上,柔若無骨地幾乎是整個貼在了他身上。不知道即墨是她所有物嗎?那胳膊,那背,可全都是她的!她的!
洛七滿心憤怒。拉着即墨銀就往自己身邊拽,「你誰啊?能隨便亂靠嗎?這是你的人嗎?」
女子有些錯愕,低頭輕笑,「果然如此。」
即墨銀在洛七身後遞了一個警告的眼色,卻被那女子無視了,聲音嬌柔婉轉,只對洛七軟語道,「姑娘這話錯了,奴家名淺淺,正是被即墨公子贖了身。奴家自然是即墨公子的人呢。」
洛七愕然,這名字她熟。淺淺正是前段時間在碧梳鎮上鬧出動靜的根源,話要從頭說起,卻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鄰鎮出了個有名的青樓女子,生得嬌媚非常,鬧得人家庭不睦雞飛狗跳。
這女子也是奇才,朝三暮四的十分招搖,今日與這位青澀少年公子同游,明日又招惹了那位年過中旬的老爺。竟是不分門楣、不分年齡,絲毫不忌。
時日久了,撒潑吃醋的事難免會鬧大,漸漸有些收不住了。望着人家為她打得頭破血流。這女子也只是吃吃的笑。既能博得美人一笑,打架的就更有勁了,下手難免失了輕重,卻是鬧出了人命。
坊間漸漸又有了傳聞,說這女子其實是妖物,專門吸取男人精血。那人根本不是被打死的。
等洛七他們回來時,這流言如同瘋漲一般,幾乎人人自危,可偏偏無人抵擋得了那女子的魅力。
後來的事,洛七便不清楚了,大概是被師父用了什麼法子收服了,卻不料是這麼回事。
原來竟是被即墨給贖身了?難怪這廝方才沒有任何反應,那個傳說中最討厭其他女人的狼呢????節操呢????
洛七怒其不爭地瞪一眼即墨銀,「你說!」
即墨銀愣怔地看着洛七,魔障了似的只是看着,竟是開不了口。又被淺淺拉回去了,「說什麼呀,奴家方才已經說過了,奴家早已經是即墨公子的人了啊。」說着還衝她曖昧地眨了眨眼。
洛七怒極反笑了,「那行啊。」
她轉身就走,即墨銀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拉住了她,「小七,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