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信雖得了玉衡帝『虎父無犬女』金口玉言的加持,卻也沒得着什麼實惠,名聲依舊是壞了。往日若說她飛揚跋扈,還有人道都是小娘們羨慕嫉妒傳了惡名。
可在蕭家姐弟一戰成名之後,旁人一聽蕭寶信的名字都直搖頭,敢在街上打架的,說是秀外慧中,大家閨秀也得有人信不是?
袁家在這風頭浪尖上都沒退婚,好聽的說重諾守信,不好聽的就差罵他重利輕義,落了袁氏祖宗的名頭。
那些個被打、被免職的世家公子倒是個頂個兒在家養病,可是各家都丟不起這人,因為這點兒小事——甚至都跟他們沒關係的事,把官職都給擼了,任哪個心再大也沒法看淡。可牽扯家族之廣,涉及世家公子之多,又讓他們結成了一股繩,噴完蕭家噴袁家,噴完袁家還有和蕭家是親家的蔡家。
輪完一圈,世家們的主力又對準了傳聖旨的謝顯和潘朔。
皇帝下的旨,他們不好置喙,本身自家的兒子也不佔理,可是謝顯和潘朔就不一樣了,尤其謝顯,那簡直就是世家堆里跳出來的這麼一個叛徒,半點兒臉面都不給留,按下來就啪啪打屁股,問題是屁股受得了,臉受不了啊。
世家們集中火力開噴,捎帶着潘朔——
在他們眼裏潘朔就根本上不得台面,和他計較都失了身份。
謝顯就不一樣了,那是頂級世家的嫡支,他就代表着謝氏一族,世家和他對上那是旗鼓相當,誰也不辱沒了誰。
這就顯出世家的戰鬥力了,平日裏清閒的餵蚊子的清官,不比濁官公務繁重,恨不得三天一小休,五天一大休,不是在出外遊玩,就是在出外遊玩的路上,現在也都不玩兒了,一個個死守建康,紛紛上了朝,天天寫摺子懟謝顯還不夠,最不愛上朝的都齊聚一堂——
為了謝顯,世家們也是拼了,紛紛要求玉衡帝懲處。
罪名自然不能是坑世家公子,把人都給打半殘了,因為這事兒正主其實就是皇帝,向皇帝告皇帝哪怕世家們再清高也還沒燒糊塗。
於是,世家們扣給謝顯的罪名便是大不敬。
怎麼個不敬法就要扯到潘朔了,非要搶着頒旨,頒就頒吧,卻連罷官的幾個人姓甚名誰也不知,官職為何也不知,聖旨讓他傳的掐頭去尾傳的不倫不類。
謝顯於是只好出頭補充頒佈聖旨,再將那些被免官的人給單拎出來。
然後這罪名就出來了。
傳皇帝的聖旨能傳的這麼兒戲,比小孩子過家家還隨意,這是將皇室尊嚴置於何地?
世家們集體雞血了,反而始作俑者潘朔做了配菜,屬於彈劾謝顯時不得不提的。
玉衡帝自然知道這次是那棒槌潘朔闖出來的禍,謝顯純粹是給他擦屁股了。
世家們固然公報私仇,想要趁機搞垮他耿直的黃門郎,可是時機掌握的好,人家叼到了理上。處理吧,以後誰還能幫皇家做事?不處理吧,世家這是列架子打持久戰的架式。
整個兒的廷議三分之一處理政務,倒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聲討謝顯。
謝顯是跟在皇帝身邊出入隨侍的黃門郎,幾天下來不勝其煩,索性稱病不朝,窩家裏不出來了。
玉衡帝暗地裏鬆了一口氣,滿以為這回能消停一陣子,誰知世家們取得了初步的勝利,氣焰更甚,咬死了謝顯不撒口。
玉衡帝一氣之下下旨將謝顯罷職免官,世家們這才算消了心頭之恨。又寫詩的寫詩,畫畫的畫畫以詩寄情,紛紛表達了對謝顯的鄙視與不滿,儼然是全民公敵的待遇。
謝家一時間門可羅雀。
謝顯被免官,世家們也沒再追究潘朔,誰都知道那就是個棒槌,這次扳倒謝顯還多虧了他,是打入敵方內部的我方功臣,除了御史大夫職責所在,世家根本沒人追究他。
可玉衡帝不幹了,就因為這棒槌把他耿直的黃門郎給連累了,又是一氣之下把潘朔也給罷了官。
沒辦法,天天對着這貨,一時半會他這沸騰的怒火是消不了了。
由蕭寶信稀里糊塗掀起這麼一場朝廷震動,就此落幕。若非說從中得到好處的,其實也就一個人。
楊劭。
老宋家人一慣的自相殘殺,從開國算起能坐到皇位上就沒有手上不沾血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