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到頭回家都沒幾天,又要走,就不能多呆幾天嗎?」
葉欽背着背包,手裏拎着行李箱,站在自家木樨樹下看着一直在抹眼淚的奶奶,一時間心裏也有些不好受。
「奶奶,等八月份比賽完了,我再回來好好陪你幾天。」
今天是農曆正月初五,結束冬訓後回家,頭尾加起來也就一周多的時間,在家的時間實在太短暫,不能好好陪陪爺爺奶奶,想到自己這一走可能也要幾個月到半年的時間,期間也不知道是否有空,面對兩位老人,每次分別內心總是會有幾分愧疚之感。
「行了,葉欽現在是運動員,這是工作。」葉官第看着抹眼淚的劉蘭芝,神色有些煩躁,「年輕人就是要走出去,躲在這山旮旯里的能有什麼出息,你看看那些打工的小子,不也這幾天都開始走了嘛。你孫子還是個大運動員,這是要準備訓練,然後比賽了,有什麼好哭的。」
「我是心疼我孫子,一年到尾,就在家沒住幾天。」劉蘭芝本來低落的情緒,被葉官第幾句話撩撥得頓時有了幾分火氣。
「等你孫子掙了大錢,然後帶上你個老太婆,去城市裏住一住,看你習不習慣。」葉官第佝僂着背,咧着嘴笑了笑。
「去就去,有我在我孫子身邊,有個做飯燒水的人,你個老骨頭,有什麼用。」劉蘭芝輕哼一聲毫不示弱。
葉欽在一旁看着這一幕,嘴角也不禁微微後扯,二老雖然是在鬥嘴,但離別的氣氛多少還是沖淡了幾分。
在外人看來爺爺葉官第向來說一不二,大事小事都包攬着,是一家之長,但熟悉的家人都知道,只要奶奶開口,爺爺基本上都會讓着。
葉欽記得以前聽隔壁鄰居的大爺講起過爺爺奶奶年輕時的事情,那時候爺爺二十郎當歲,人高馬大,乾的一手好農活,四里八鄉頗有不少人家來說媒。
爺爺有一天準備去相親,是隔壁鎮子上一家當時算家境頗為殷實的人家,東西當時都準備好了,結果因為路遠地方不熟悉,兜兜轉轉繞了一會口渴了,那年月交通不好,路不算特別好走,爺爺就去一家人家裏討水喝。
結果巧了,當時那家人家裏也有個閨女是在那天相親,家裏殺雞宰羊的,誤打誤撞,以為是新姑爺上來認門,那家人就是奶奶家,然後第一面就看對眼了。
後來還鬧出了一些小風波,最後還是給人賠禮道歉什麼的,又在鄰里勸說爺爺奶奶是千里姻緣一線牽,才慢慢的消弭了麻煩。
幾十年下來,二老雖然也鬥嘴,常埋怨,但私底下一直算得上是很愛,在同輩人之中算是除了出他老子那點事,都算得上是家庭和睦。
「葉欽,一路多加小心,多聽領導們的話。」
最後臨行前葉官第再次走到葉欽面前,低聲囑咐了一句。
他這輩子雖然連秀水縣都沒出過幾次,受限於眼界,但一輩子的閱歷多少還是懂些世故,也知道好男兒總得走出去,困在這小地方不會有什麼出息。短短兩三年時間,葉欽從進入高中開始,成長就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和預期,多餘的話也沒什麼再說的。
「放心吧,爺爺。」葉欽鄭重地點了點頭,又朝旁邊奶奶說道,「奶奶,我走了,你和爺爺要保重身體。」
「去吧,記得先去給你老師們拜年!」劉蘭芝又輕輕抹了把眼睛,「有放假的時候,就記得早點回來。」
「知道了!」
葉欽轉過頭,心頭略有幾分悵然。當初離開家去上學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大的心情觸動,但這一年的春節,似乎不論是家人,還是自己,在這方面都變得複雜了許多。
大概也是自己說了,今年可能會經常去國外比賽,家裏人多少還是有些不太習慣。如同世少賽的時候一樣,幾千上萬里的遙遠他鄉,似乎在老人的概念里就已經遙遠得不可企及。
「走吧。」站在一旁的小叔葉明成見時間差不多了,拎起葉欽的行李箱,「家裏放心,我和你小嬸都在家,會顧着你爺爺奶奶的。」
今天送別葉欽的人里並沒有小嬸,去年他給小嬸生了個閨女。現在孩子還小,冬日風大,呆在了房間裏,並沒有出來。
看着小叔喜氣顏開的模樣,葉欽也由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