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皺眉看着眼前的龍王神像,金色大氅的包裹下,龍身張牙舞爪,威武霸氣,明明只是泥塑石胎的爪子上,卻帶有一種金屬鋒芒。
此刻,龍王像上金光一閃一閃,一股強烈的威壓在神像上滾盪,雖然老神棍和王師爺只能模糊的看到這種場景,但仍懾服於神像本身所帶來的壓制。
「龍王發出預警,我們沒多少時間了,今夜,或者是明日凌晨,洪水必然衝破河堤,揚州城或許不會有事,但是這沿岸的大小村莊、集落、灘口,就全部遭殃了。」
王師爺眉頭緊皺,「莫非真是天災人禍,先有商羊起舞,後有龍王預警。」
「此事還要麻煩王老請動府衙,只有府衙才有名義驅使百姓離開,我則馬上調集人手,搶修河道,能救多少是多少。」
王師爺欲言又止,「五爺,這怕是做不到,僅因區區一二種異像,便就勞民傷財,有礙聲望,也師出無名。」
蓋因這世上雖有妖魔鬼怪,但做官做事大抵沒有變化,求變不如維穩,水災水患不是大事,但花大力氣強征人力物力最後落了個空,這對於官府中人來說,才是真正的大事。
老神棍深有所感的點了點頭。
這兩個老東西都是衙門裏的老油條,洞悉人心,自然知道衙門的作風。
李達抽了抽嘴角,最後咬牙道:「別的我不管,至少跟着我的上萬口漕丁及家屬,我得庇佑他們平安,至於衙門上能出多少力,就要看王老了。」
王師爺點頭,知道是事情緊急,也不客套,直接下山去了,他這個漕運師爺,漕運上的事也跟他息息相關。
「老道,下面的事就交給你了。」
老神棍拍着排骨胸保證,一定把撤離任務安排好。
等二人都走後,李達看向影子,影子也如他所願,頭頂浮出一口『血管』,神力已經恢復了近五成。
「神力是因信仰誕生,為了以後更好割韭菜,這也不算浪費。」李達自言自語。
然後就在下一刻,以龍王山為中心,一道強烈的龍吼聲如驚濤拍岸,暴風呼嘯,從山頂上一下子傳遍整個方圓百里,無數活人從沉睡中被驚醒,心頭浮起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除非愚夫愚民外,大抵人信神都跟利益有關,所以漕運好幾個碼頭上的漕丁漕民,包括靠江吃飯的幾個莊子灘口,數百上千人在碼頭打家的催促下,往制定的安全地點撤去,同樣也有人頭鐵不信邪,碼頭上的人對此也無能為力。
當約有兩萬數量的人撤離出河道範圍外後,就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只見江面水平線開始憑空拉高,然後以一種緩慢的、卻覆壓一切的氣場,開始摧毀一切,用藤條碎石泥土築造成的堤壩,開始混入江水之中,像一條活體的大龍,開始扭動着身軀。
「恐怖啊,」李達感慨道,在他的眼中,天地頻率化作吞天蓋地的巨人,在黑暗中沉默的吞沒一切,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不屈戰意,這股意志不是他的,而是他身後發出發出低吼聲的龍王的。
「正好。」
李達切換小號,同時閉目施法,漸漸的,廟門上多了無數細碎的切口,一尊無有形狀,或者全部都有刀劍構成的神性漸漸召喚出來。
「大災之後,各條河道都會被打通,什麼亂七八糟的怪東西都會出來;頭頂天圓,足覆地方,手執河魁,體仗天罡,日為圓象,月為圓光,身披北斗,六律九章……」
頭一次,李達感受到施展法術是個極吃力的活兒,只這一下,就直接消耗了近三分之一的法力值。
在無形的火焰中,一尊半獸半人的面孔突然出現,兩眼冒着活人都能看見的綠色凶火。
「去吧,這一場下來,運河沿岸,不知有多少未成形的河神水精要被衝垮,而且,這或者也是個機會!」
李達眼中銳光閃爍,改朝換代後,神譜便要重塑,而這一次綿延數省的大河災,同樣也是一次神系的改朝換代,他可以借着這次機會,將揚州龍王的信仰擴散出去。
朱矮子摸了一臉的泥沙,做為河道上的監工,他自然是最後一批撤離的,但在撤離過程中出了點岔子,他們被堵在河灘上的一片淤泥地上,大大小小的泥泡子像是蛤蟆皮,每一個泥泡炸開,就有一具屍體或骨頭渣子吐出來,然後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