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行歌人如其名,像朗聲在風中放歌,自有一種瀟灑風流。喝起酒來也一點不馬虎,陳丘一杯茶他便一杯酒。
「等你傷好了,別裝慫,酒得補上。」
陳丘呵呵一笑,表示自己絕不會推脫。
「先生,這道荷葉雞好了。」
喜嫂是個中年婦女,慈眉善目。陳清秋也說不清她到底多少歲,她的手藝是真的不錯。
「喜嫂做的荷葉雞,味道最好。」
「是啊,她最愛吃了……來,再喝一杯!」
蕭行歌猛地舉起酒杯,灌了下去,陳丘也不猶豫,一口就將杯里的茶喝乾,那茶的苦味在口裏久久不散,卻比心中的苦味淺多了。
「小秋,你嘗嘗吧,當年你母親就最喜歡喜嫂做的荷葉雞。」
陳清秋受寵若驚,蕭行歌怎麼也不像是會親自給晚輩夾菜的人。可她的碗裏偏偏多了一筷子雞肉,她只好點點頭,吃了。
兩個長輩天南海北的聊得痛快,陳清秋和蕭直也不好插嘴,在一旁只顧着吃。等陳清秋放筷子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吃了個肚子渾圓……不是她太饞,而是喜嫂的手藝確實太好啦。
這時候,蕭行歌臉色有點泛紅,是酒意翻湧了上來。他見陳清秋和蕭直都停了筷子,就道:
「小秋是剛來,你帶她出去轉轉,也消消食,我和你陳叔再聊會。」
蕭直立刻點頭說好,和陳清秋對視一番,就站起身來往外面走。陳清秋轉過身去,還看見陳丘在慢條斯理地夾菜吃,蕭行歌卻已放下筷子,儼然要說些什麼的模樣。
……
從宅子裏走出來,夜風清涼,陳清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怎麼嘆氣?」
陳清秋搖頭,想說不是嘆氣,又不知該怎麼解釋,張了張嘴還是閉上了。聽着兩個成年人滿腹心事地懷念往事,其中還有她不了解的母親,她的心中也是百般滋味。
「你想去哪逛?要不然我帶你去海邊走走。」
見她不反對,蕭直就走到她的左邊,帶着她緩緩地往外走。
越接近海,海風愈大,海浪的聲音也明顯起來。和一個不相熟的人,默默在夜中走進海。
「我爸她……真的和蕭叔叔是老朋友了。」
在這張飯桌上,陳丘表現得比接近舒飛舒林,有更多的稔熟感。好像對着他們兩人,是年長者,對着蕭行歌才是朋友。
「是啊。」蕭直看了看陳清秋,忽然閃出一句,「應該是很好的朋友,我小時候不懂事,打破了我叔桌上的相片,被他吊着打了個半死。」
陳清秋立刻瞪大了雙眼看向蕭直,夜色中的浪潮擁着無數白花翻上來。蕭直嚴肅的表情鬆動,帶了點笑意望着她:
「是啊,那時候我才多大,我叔非拿皮帶抽我……連我爺爺攔着,也攔不住。等他抽完了,我立刻拿個筆在新的玻璃上把那相片上的人臉都塗黑了!」
「噗——你小時候好皮啊。你叔叔沒再抽你?」
有了小時候的事情說着,陳清秋心裏也對蕭直少了幾分陌生感。蕭直濃眉一挑:
「他倒是想抽,我那天下午就跟着我媽飛美國了……現在想起來,那相片裏有個女的,長得很好看,就是你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