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凘宸來的時候,岑慕凝其實已經醒了。
她躺在鬆軟的床鋪上,感覺到腳下放了個暖爐,暖烘烘的。
他的手伸進被子,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指,卻是冰涼冰涼的。
閉着眼睛,岑慕凝假裝自己沒有醒過來。昨晚,他是敏妃宮裏睡的很踏實吧。哪怕答應了她會追查冰凌的下落……
「怎麼回事?」莊凘宸見殷離進來,繃着臉問了一句。
「主子,軟轎是被人故意損壞。」殷離眉頭緊鎖:「但這事情未必是衝着皇后。」
「為何?」莊凘宸有些不解。
「原本澤恩車會接敏妃來擎宣殿侍奉,但昨晚風雪未停。您擔心敏妃娘娘撲風,便去了春生殿。否則今早,敏妃娘娘就會被這頂轎子送回殿去。」殷離如實的說。
「轎子在擎宣殿被人做手腳,就從擎宣殿侍奉的人查起。」莊凘宸表情沉冷:「查出來別叫他死了,朕要親自審問。」
「是。」殷離瞟了一眼滿臉擔憂的青犁,這才退了出去。
岑慕凝卻不知道,莊凘宸這麼擔憂,是為了她還是敏妃。
總之這個時候,她沒有心思應酬他。天已經涼了,太后宮裏仍然沒有人過來,也就是說,連太后都沒找到冰凌的下落。
冰凌,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皇上。」梁寶在門口輕輕開口:「敏妃娘娘來為皇后娘娘侍疾了。」
青犁一聽這話,當時就不高興了。「敏妃娘娘來的倒是挺快。方才在擎宣殿見過,這會便來侍疾,當這是殷勤。」
莊凘宸抬頭瞟了她一眼:「在皇后身邊侍奉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是這樣毛躁。」
青犁聽他這麼說,徑直走上前來跪下:「皇上,不是奴婢毛躁,實在是這回的事情太蹊蹺。雖然殷離說事情可能不是衝着皇后娘娘,但奴婢卻不信。如果昨晚上您沒有去春生殿呢?那又會是誰坐上那頂轎子,然後再跌下來?何況昨晚上,冰凌未歸,皇后娘娘徹夜難眠,擔憂的不行,才會去找主子您想法子。若說起來,這算是奴婢臨時提議,可如果有人一早布下這盤棋,必然能料到皇后娘娘會這麼做。畢竟,在這後宮之中,主子您是娘娘唯一的指望。」
這番話,青犁說的格外動容。動容之餘,也說出了皇后昨晚的委屈。需要夫君在身邊的時候,夫君卻在別人的閨房裏吳儂軟語,心裏的傷只怕比身上的更痛。
莊凘宸沒做聲,只是微微用力的握住了岑慕凝的手。被子裏,他的手已經變得溫暖許多。
「臣妾給皇上請安。」楊芸碧輕聲進來,行了禮便走到床邊:「皇上,這是臣妾從母家帶來的金瘡藥,臣妾特意拿來給皇后娘娘試試。」
「青犁。」莊凘宸喚了一聲。
青犁雖然不情願,還是上前雙手接過了藥:「勞敏妃娘娘費心。」
「唉。」楊芸碧擔心的不行,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都是臣妾不好,娘娘受傷的事情,到這時候才知曉。若早些便好了。皇上,請您恩准臣妾在這裏為娘娘侍疾,臣妾只有親自照料在娘娘身側,才能安心。」
「主子。」青犁在莊凘宸點頭之前插嘴,就是不想讓敏妃留下。但她也知道如今皇后在宮裏的處境,無論敏妃是真心還是假意,都不便樹敵。「皇后娘娘一向喜歡清靜,又不想勞煩宮中的妃嬪,畢竟正值雪日,出行也不方便。娘娘昨晚特意吩咐奴婢免去了侍疾的禮數,叮囑奴婢轉告皇上,讓妃嬪們在各自宮中安心貓冬就是。」
「既然皇后想的周到,就這麼辦吧。」莊凘宸連連點頭。
「娘娘自己負傷,還惦記着闔宮的妃嬪。」楊芸碧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
青犁看不慣她這樣做作的樣子,卻也只是微微一笑:「娘娘素來關愛闔宮妃嬪,敏妃娘娘不必這般難受。副院判大人說了,娘娘沒有傷及筋骨,好好調養,很快就能康復。」
「如此甚好。」楊芸碧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皇上。」梁寶去而復返,臉色微微不痛快:「啟稟皇上,褚榮志將軍入宮求見皇上。」
莊凘宸又攥了攥岑慕凝的手,皺眉吩咐青犁:「好好照顧皇后,朕晚些時候再過來。」
「是。」青犁在楊芸碧身後送了皇上,心想這敏妃也該走了